沈冬素无语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一番唠叨还要到什么时候,突然想到后世在网上看的,父母催生怎么办?
她眼珠一转,轻咳一声打断蒋氏的絮叨,毫不尴尬地道:“生孩子要同房。”
“我不爱同房,嫌恶心。”
蒋氏瞬间从脸红到脖子,啥话也不想说也,扭头就走,走两步又不甘心,回头尴尬地道:
“那事,你得习惯,习惯就不恶心了。”
沈冬素等她离开后才扑到床上哈哈大笑,看,她孩子都生三个了,听到同房反应还这么大。
要是蒋氏知道自己和凌王还没洞房,不知道会是啥反应……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冬素和蒋氏都没睡好,不过蒋氏知道县太爷要来,早早就起来准备茶点。
沈冬素起来的时候,堂屋已经人来人往来了好几拨客人,都是来给村长和王妃拜年的。
刘管家没走,他今天要以凌王妃管家的身份,接待来拜年的客人。
沈冬素都不知道,刘管家竟然准备了一大箱子小礼物,拿红绳穿着的小玉坠和珍珠头花,还有金、银瓜子。
凡是来拜年的孩子,男孩子给玉坠,女孩子给珠花,老人给一颗金瓜子,青壮不分男女,给银瓜子。
沈爷爷看他准备的东西先是吓一跳,整个沈家村足有几百口人,附近的村里赶来的孩子,怕也有近百个,这得花多少钱啊!
刘管家却笑说这是应该的,王妃回娘家过年,就该福泽乡亲,这点礼物不值什么的,若是在长安城,都是给昨夜那样的金锞子。
人家刘管家是按王府的规矩行事,又是给孙女挣好名声,沈爷爷自然不好多劝。
当‘来给王妃拜年,就有重礼回赠’的消息传开,全村老少拖家带口,在沈家门口排队来拜年。
同时知道县太爷要来,里长、亭长还有附近几个村的村长,也是早早赶到沈家村。
这个初一家里算是忙得没有片刻安静,蒋氏带着冬素的几个婢女煮茶。
足足用光了三大缸井水,堂屋坐不下,沿着长廊摆桌子,村民进来喝茶吃瓜子点心,再喝碗米酒汤圆,也不嫌冷。
今年胡婆婆酿的米酒和糖渍桂花,全被沈家买下来了。
沈家再现嫁女时的热闹盛况。
这也是沈爷爷好客,刘管家觉得沈家家风好的原因,其中一点就是,沈家出了个王妃,但沈家人一点也不自傲。
别说是出个王妃,多少农家人,不过是出个举人,就自认是高门,再不跟同村穷亲戚往来。
更是有女儿嫁给官员为妾的,回个娘家,恨不得把家门口的地都拿水洗了,村民看一眼就是亵渎。
只有沈家,也有想冒头的,像沈大志,但被沈爷爷拿鞭子抽回去了。
其他人都是怕给王妃惹麻烦,非常低调,乡邻之间很是和睦。
县太爷是带着全家来拜年的,蒋氏和二姨母招待县太爷夫人,林钟招待他儿子,大麦姐招待他的两个女儿。
沈冬素让那两个小姑娘到她房里坐,结果小姑娘如坐针毡,茶点也不敢吃,话也不敢说。
可见县太爷在家叮嘱得有多严,生怕在凌王妃面前失了礼。
沈冬素便一人送一套头面当见面礼,让大麦姐带她们到外面玩。
因为县太爷来的时候,从县里带了一支舞龙队来,沈家村顿时热闹得跟赶庙会一样。
舞龙的,玩旱船的,跳祈福舞……那热闹劲,比长安过年时,家里请戏班子唱大戏有趣多了。
刘管家按王府的规矩,给表演人员每人封个大红包,有人忍不住当场拆开看了。
结果发现,王妃给的红包,比他们三年挣的工钱都多。
顿时表演得更卖力了,把沈冬素人来疯的潜质给激发了出来,派人从王府搬了一车的大烟花。
沈家直接摆起流水席,在县城当大掌柜的胖大厨,来到沈家再次掌勺,非常乐意给沈家人煮饭。
全村一直热闹到黄昏,醉醺醺的县太爷带着家人回去,里长、亭长和沈爷爷客气地送到村口。
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对农村的基层来说,她这个凌王妃是高高在上像神仙一样的人物,离他们太远。
反而县太爷这个青天大老爷,才是他们认为要好好招待的大官。
就像当初沈爷爷不信凌王的身份,别人的话都不相信,就信县太爷的话。
人都散尽了,家里足足收拾到深夜才收拾停当,当天夜里几个表亲又留宿在沈家。
冬素回房前看到沈父在廊下,不时看一眼她的房间,又像是怕打扰到她,一直没上前。
她一声轻叹,要是沈爷爷喊她,肯定是直接让小满来叫一声。
沈父则是纠结许久,说不定又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不想随意打扰她。
她悄悄上前问:“父亲可是要找女儿?”
沈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看一眼她的房间,大麦和大莲、小满还在里面玩。
便示意冬素去他的木匠房坐一会,上一次单独进这个房间,是沈父给她那个神奇的嫁妆箱。
沈冬素扶他坐好,木匠房也是大变样,一半堆满了工具,一半收拾成小客厅。
一应茶具桌椅还有茶炉子俱全,沈父先点上茶炉子,两人都不想喝茶,只是这屋里太冷了,茶炉子能烤火。
沈父怕冻着她,决定长话短说:“昨晚你娘跟你说的话……”
沈冬素瞬间尴尬得脸都红了,蒋氏这是告状了?难道她把那玩笑话直接跟沈父说了?
她正尴尬的脚指扣地,可因穿的鞋太厚,地也扣不成。
就听沈父话锋一转道:“你别把你娘的话放在心上,你年纪还小,身子骨没长开,晚些年生孩子更好。”
“幽州苦寒,还是等王爷调回长安,再要孩子。”
沈冬素这才释然,蒋氏应该只是跟他说,催生的事。
心中一叹,蒋氏要她早点生孩子傍身,沈父却担心她年纪小生产艰难。
这父亲和母亲的差距,是真大啊!
她感激地道:“多谢父亲体谅,王爷也是这么说的。”
沈父欣慰地点点头,然后两人就陷入长久的沉默,沈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叮嘱女儿。
可想到这个女儿的灵魂,早就不是他的女儿,而她现在还是高贵的凌王妃。
自己这个老农夫,又有什么能给女儿的?能教女儿的?
只能努力做到,不讨人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