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本是就要还回去的,只是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就又打量了手里的东西一眼,然后一下子握紧,张口道:“跟小爷比一场就还你。小爷先去拔箭。”
陆真说完,将手里的一张弓扔在萧玄脚下,然后转身往插满箭的草把走去。
书院院规,谁射出多少箭,必须收回多少箭。
陆真将草把上的箭全都拔出来后,就转过身,打算回去好好较量一番时,不想竟看到萧玄站在那边,将刚刚他扔下的那把弓捡起,然后将拉满弓的箭对准他。
那一瞬侵袭而来的杀气,令他一下子呆怔在那。
忽一阵寒风刮过,萧玄手里的箭却就在这个时候飞了出去。
陆真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而他甚至不及反应,就听到啪的一声,同时身体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力量冲击得连着往后退了三步,后背直接撞到草把上后才停下。
心脏有那么一瞬,是停止了跳动。
他怔怔的看着从前面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第一次感觉的对方的强大。
直到萧玄站在他面前后,陆真才发觉刚刚射过来的那只箭,是从他左手的衣袖上射了过去,钉在草把上。
“拿来。”萧玄再次朝他伸出手。
有种说不出的屈辱从心底生出,陆真回过神,先扔到右手的弓,然后一把握着将钉住自己衣袖的那支箭怒骂:“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却没想萧玄这一箭的力道竟会那么大,他猛地拔了一下,竟没能拔出来。而且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这只箭不仅仅钉住他的衣袖,而且连他的腰带也一块钉上!这一箭,只要偏了一分,他今日就是不死也得重伤。陆真心头暗暗吃惊,他记得,刚刚萧玄射出箭的时候,还起了风。若这不是巧合,那就是他连风的影响力都算在内了!
用了三次力后,才将那支箭拔出,却衣服也给扯破了。
萧玄的手还放在他前面,陆真少年心性,觉得自己受到了空前的挑战,于是盯着萧玄看了好一会,依旧握紧手里的玉坠,就压着怒气道:“小爷遭了你的暗算,不过小爷不记恨你,比试完了就还你。”
萧玄眉头一皱,伸出去的那只手往下一翻,就朝陆真握拳的左手截去。
陆真似早防着他这一招,将手往后一收,同时侧过身,就避开萧玄,往前去。然而萧玄手再一转,就抓住陆真的腰带,陆真大怒,亦觉得今日的面子被下得什么都不剩了。牛皮气起来,什么也不说,迈着步子依旧往前去,同时用力一扯。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一前一后,一个拉一个扯,竟就将那已经破损的腰带给扯了下来!
腰带被人给解了!
陆真瞬间有些痴呆掉,萧玄也是一愣,手里拿着那条腰带,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觉得自己的似乎有些反应太过了,他怎么跟个孩子计较起来,还是书院的学生。
而更令两他们俩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叶楠夕竟过来了,并且就看到了这一幕。两个大男人站在习射场上,一个拉着自己的裤子,满脸通红,一个手里拿着条腰带。面露尴尬。
叶楠夕本是想开口打声招呼的,可走过来后,看到这样的一幕,她也有些呆住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明明刚刚远远看着还是剑拨弩张的。怎么这一走进,却又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而这会儿,陆真才刚回过神。却忽然看到叶楠夕,于是整个人又傻掉了。
萧玄轻咳了一声,就将手里的腰带挂在陆真捏着的那只箭上,然后道:“今日是不合适比箭了,明日中午我在这等你,还来。”
陆真呆呆地将手里的玉坠儿放在萧玄手中。
叶楠夕愣怔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怪异。萧玄拿回自己的东西后,握紧。然后转头看了叶楠夕一眼。他的眼神分明很安静,只是似乎是刚刚射出那一箭的关系,他身上的锐气还未完全收起。于是这一眼看过去,犹如带着穿透的力量,直逼到她心里去。
叶楠夕回过神。就移开目光,呵呵一笑:“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她说着就要转身。
陆真连忙一声大喝:“站住!”
萧玄将手里的玉坠收好后,无奈一笑,等了一会,见叶楠夕没有要对他说什么的意思,就转身走开了。
陆真觉得自己今日简直是撞上了霉神,一肚子又一肚子的怒火和憋屈都不知该怎么发泄,于是又朝萧玄一声大喝:“你站住,小爷我今日就要跟你分个高下!”
萧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先把裤子穿好再说。”
陆真一下子噎住,叶楠夕不忍看陆真的脸色,只得抬头看天。眼睁睁看着萧玄施施然地走开后,陆真铁青着脸,两手猛地一下折了手里的箭,然后又赶紧拉好自己的裤子。
叶楠夕忍住笑,走到他身旁,打量着他,小心问一句:“你被他欺负了?”
陆真大怒:“谁,谁能欺负小爷,小爷,小爷这是大意了才遭了他的暗算!”
瞧着他连脖子都红了,一手还提着裤子,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叶楠夕终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这几日的郁气竟一下子被他扫光了。
陆真咬牙怒瞪她好一会,愤愤扔掉手里的断箭:“不知好歹的女人,小爷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说完就提着裤子转身走了,叶楠夕忙收了笑,在后面叫他:“喂,你别生气,我不是在笑你,我那是……”
“住口!”陆真猛地转回身,红着一张脸怒道,“小爷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你不许跟着过来!”
真就这么走了,叶楠夕站在空旷的习射场,慢慢收住笑,然后转过头看着刚刚萧玄离开的方向。原是想过来告诉他,她已经跟父亲说好要搬到紫竹林的事,花蕊夫人那边,就劳烦他想办法去说。不想这过来,却看到一场闹剧,倒令她一时间是把要说的事给忘了。
只是,刚刚他在管陆真要什么呢?两人是因为那东西起冲突的吗?
正打算抬步离开这的时候,忽然后面有脚步声跑来,叶楠夕回头一看,瞧着是陆真返身回来,当然,这会儿他的腰带已经系上。
“你找小爷什么事?小爷给你机会说。”陆真跑过来后,瞅着叶楠夕,梗着脖子,别扭的道了一句。
叶楠夕打量了他一眼,又笑了笑,然后才道:“也没什么,听说你这在练箭,便过来看看。”
陆真脸上忽的又烧了起来,好一会后才有些恼怒地道:“你怎么前日不过来,昨日不过来,偏偏选在小爷倒霉的一日过来。”
叶楠夕呵呵一笑,就安抚道:“我刚刚看到他是趁你不备背后偷袭,不过你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让他生那么大的气?”
陆真皱着眉头道:“就一个玉坠儿,要知道他那么小气,当时就还给他了。”
他这会儿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此时也已经明白,刚刚那个玉坠对萧玄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已没多少怒气,只是有些不甘。刚刚那一箭,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玉坠?”叶楠夕想了想,便问,“是什么样的玉坠?”
她记得萧玄身上并未有佩玉。
“是个玉蝉坠儿,白色的,没多大。”陆真说着就比划了一下,然后似想起什么,便看着叶楠夕道,“你……送他的东西?好像从没见他戴过。”
叶楠夕摇了摇头,玉蝉坠儿,她那里好像也有一个。
“那是他自己配置的东西?”陆真瞅着叶楠夕道,“他瞧着不像是会自己买这东西的人。”
玉蝉,生以为佩,死以为含,有高洁之意,蝉的羽化可喻为人能重生,极适合用来送知交朋友或是亲密爱人。
她那里有一个,他身上亦有一个,到底都是谁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