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的是,往年我们乡下人要进城摆摊,上任县令还得问我们收摊位费呢!一天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到几个铜板,就得先把手里攥着的铜板给交出去,嘿,你说这是啥道理?”
江大山把一陶盆冰粉和背篓都给放了下来,一边倒着菌子,一边附和了族老一句。
“行了,人官家是咱们乡下泥腿子能够议论的吗?少说点儿话!”
李氏偷偷拍了江大山一下,她也抱了一盆冰粉,此刻就放在了离菌子远一些的地方。
另一盆冰粉则是二牛和三丫一起端进来的,这陶盆加了冰粉也才十来斤,俩小的倒是抱得动。
至于江大牛则是负责抱着那卤了茶叶蛋的陶釜,这玩意儿加了水得有四五十斤,可把他的双手给酸的不行。
“要我说啊,我们不止要感谢县令大人,还得感谢三爷爷呢!”
放下了陶釜,江大牛一边把李氏用绳子绑了背来的桌子取下来放好,一边把一盆冰粉给端了上去,另外两盆则是放在了桌子旁边继续用糙纸盖着,免得待会儿进了灰尘。
“嘿,谢我干什么?”族老背着手看了江大牛一眼。
“要不是族老,我们村里人也不会有这么一份赚钱的活计啊!”江大牛理所当然的说道,还拔高了音量,吸引了一下四周跟来买菌子的客人正聊的热闹的村民。
“哎哟,族老来了啊!”
“大牛说得对,要不是族老,我们现在都还在田里刨泥巴呢!”
“咱县令大人和族老都是好人啊,我们心里可都记着呢!”
旁边的村民们其实早就听到族老跟江大牛他们说的话了,只是忙着挣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搭腔,现在江大牛都把话给递过来了,他们要是再不表达一下自己对族老的感激,那可就真是不太懂得做人了。
“你们啊,少拿这些好话来糊弄我,有好事情我会告诉你们,但是到了该交税子的时候,谁家都不要来跟我讲私情,我这儿没有后门,知道不?”族老伸出手指点了点几个村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
“那肯定,族老放心,今年的税子我们家肯定交的足足的!”
“这话说的,我们三山村哪一年的税子都是交的足足的啊!”
“还不是族老跟我们说得通透,这些税子收了也是给那些守卫朝廷边疆的战士吃的,他们吃饱了才能打退敌人,我们才能安心过活,谁要是在税子上的事儿还有怨言,那就是丧了良心!”
……
听见村民们的议论,族老悄悄松了口气,正好迎上了江大牛那带着笑意的眼神。
“大牛啊,你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族老凑到了江大牛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年这粮税的事儿,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村里人说呢,你现在就让他们都做足准备了……”
虽说族老在一个村子里地位超然,甚至在某些偏远的地方还会拥有审判村民的权力,但那也是在相对和平的环境。
可是今年朝廷有可能十税六的事儿,对于三山村的村民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的事情。
族老这几天愁的胡子都掉了一撮。
现在,江大牛主动拿话头给村里人接,村民们就自顾自的聊到了粮税上面,若是之后再知道今年得十税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有怨言了。
族老不由得多看了江大牛两眼,然后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生气,自家那几个宝怎么就没有这小子脑袋里的那些机灵劲儿呢?
这娃是从山上摔下来磕破了头,才被那个老东西托了梦,开了窍的。
要不……
“呵呵,三爷爷不是说了吗,新来的县令是个好人,既然县令大人都没有收我们这些泥腿子进城摆摊的费用,那我们自然也该懂得感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