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的回答依旧简短有力,眼中满是坚定。
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张济拉扯养大。名为叔侄,实为父子,怎么可能放弃张济而独活。
“伯渊,你再不放手,咱们可都真要死在此处了!”
自己死了没多大关系,但张绣这颗他武威张氏的独苗,张济说什么也要保下来。
张济开始剧烈挣扎,拼命想把张绣的手拿开。张绣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这下更加坚持不住了,仅仅片刻的工夫,就呛了好几口水进肚。
尽管如此,张绣还是死死抓住了张济,生怕叔父一个不小心从自己手中滑走了。
“叔父休要胡言,便是前方无路,我也愿随叔父同死!”
面对这个认死理且头铁了侄儿,张济彻底无奈了,眼中却满是感动。
罢了,罢了,既然上天要我叔侄同死,也是命该如此。
张济正绝望间,忽听张绣发出一声亢奋的吼叫声。
“叔父,你看!”
顺着张绣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竟飘过来一大截木头,原来是拒马桩被大水冲散之后的碎片。
几乎来不及反应,张绣立刻放开了张济,向着那块木头游了过去。
片刻之后,张绣终于抓到了木头,等他再回来时,张济已经快要沉下去了。张绣赶紧又抓起了张济,同时将木头的一头递了过去。
“叔父,抓着!”
木头并不算大,但浮着张济一人却没有问题。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水势也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湍急。
就这样,叔侄二人总算暂时安全了。
“叔父,你说怎么忽然间这么大的洪水?”
得了喘息的空档后,张绣不禁开口问道。
张济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无奈与不解。
“不知道,咱们扎营的地方地势也算高的了,就算汴水发水,也应该淹不到此处才对。况且汴水前几天还水流平缓,似有枯竭之兆,实不知为何会突发洪水。”
“叔父,你说这会不会是敌军的手段,毕竟敌军可是在咱们的上游。”张绣猜测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济立马摇头道,“敌军若有这般能耐,那之前还跟咱们打什么,早就一把大水淹过来了。”
“叔父说得对,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张绣自嘲一笑道。
张济叹了口气道:“这忽如其来的大水虽然凶猛,但绝对无法长久,且等着吧,不久后就该散了。”
“这水马上就散?”张绣惊喜道。
“散了又如何,士卒早被淹死了大半。军械物资粮草都没了,咱们这一战算是彻底败了。”张济苦笑道,“再者,谁知道敌军会不会趁机来攻打咱们,到时候可就全无反抗之力了。”
听张济这么一通分析,张绣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伯渊,你听着,等大水一散,不管敌军有没有突袭,咱们叔侄都立刻撤退,跑得越远越好!”
“啊……”张绣震惊道,“叔父,咱们这算不算临阵脱逃?”
“算个屁!”张济怒斥道,“什么都没了,还怎么打,不逃等着做俘虏还是等着做别人的刀下鬼?”
张绣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张济语重心长道:“伯渊,你应当学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如此才能保全自身。逞英雄是没用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知道了,叔父。”张绣低声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水势终于小了一些,水流的速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湍急。
望着下降的水位,张济面色一喜。
“伯渊,水要退了!”
张绣也跟着点了点头,神色满是欣喜。
水位的确是要退了,但刘备的大军也快到了。
虢亭。
一直在前方观察水势的士卒回来了,向张恒禀报道:
“主簿,汴水水势减弱,应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大水便会退去!”
张恒点了点头,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转身面对蓄势已久兵马。
“诸位,洪水将退。现在,开始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