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下得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犹如绷紧的绳索突然断开,直接软倒在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明白这暂时的安全是几方博弈的结果,自己一定要抓紧机会脱离险境,又感叹封建社会果然不是好混的地方,一件投毒案都能牵扯到皇权和朝臣的博弈。
谢淮初走向季雨棠,他看着这位给他留下奇怪印象的女医。约莫着是二八年华,绑头发的发带在争执的时候断了,蓬乱的头发上还带有凝固的血,衣服也在拖拽中被弄得灰扑扑的,整体就是很狼狈。不过依稀还能看到她稚嫩的脸庞,模样清秀,眼睛里充斥着盈盈水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个时辰后,大理寺牢房中。
由于季雨棠的一番话,薛钟被当中下了面子,还被几个大臣联合奚落,所以他对季雨棠恨得牙根痒痒,自然不会给她安排舒服的牢房。
季雨棠是清楚这一点的,但她万万没想到薛钟本事是真大,竟然能给她找到这样一间潮湿闷热、硕鼠横行、污水横流的牢房。地面的稻草湿哒哒的,散发着恶臭,季雨棠用脚把稻草踢开,找个一个相对干爽一点的角落坐着休息。
方才情况危急,大脑充血下没什么感觉,现在才发觉后脑疼得厉害,现下也没医药用品,她只能撕下略柔软干净的里衣包扎起来。
谢淮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季雨棠已经蜷缩起来睡着了。
“季娘子?”
季雨棠惊醒,发现只有谢淮初一人的时候,长舒一口气:“是你啊!太好了。”
谢淮初不明所以,笑笑:“怎么就太好了?”心里莫名忐忑。
季雨棠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青年,凑近小声道:“因为我想让谢大人保我一条小命。如果谢大人答应的话,那么您不是谢禛亲生儿子的秘密,就不会暴露。”
有着“汴京玉面郎君”之称的谢淮初,一向是面带微笑,语气温柔,与之谈论让人如沐春风。他从十五岁开始就是汴京里众多小娘子的爱慕对象,亦是众多男儿的嫉恨对象,所以他时时保持仪态,行动俱是儒雅端庄,一直到现在。
今日是他第一次表情失控。
谢淮初冷着脸,那种出水芙蓉的清雅一扫而空,现下是脸黑如荷塘污泥。
“季娘子,你莫不是被人从后头一花瓶砸傻了吧?需要在下帮你请大夫吗?”这话咬牙切齿的。
“谢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暗中查探。”季雨棠回想系统告知的具体八卦内容,继续说道,“我给谢大人指个方向,令堂是柳家的嫡女,柳家有个很神奇的遗传,嫡系子女生下来的孩子肩膀上都有一块元宝形的胎记。柳家又恰好是商贾,认为这是吉兆,历来以此断定子女血缘。可是谢大人您的肩膀上没有这块胎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