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半盏茶的工夫,怪物去而复返,重又下到河里,很快便消失了踪迹。这时人们再看,河面上那些水葫芦竟也都像遭了霜打冻灾,短瞬之间全都枯萎了。
    正当所有人惶然间议论纷纷的时候,村里突然跑来几个人。
    这些人一跑到河边,立刻就抢天哭地,嚎叫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动静。
    大多人都认得,这是本村老接生婆的家里人。有好事的拉住接生婆的大儿子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儿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他一家人正关门闭户,围坐一桌烫火锅呢,突然就从门缝里挤进一团烂肉般的东西。那东西一涌进屋,就化作一条大鱼般的怪物,只一张嘴,就把自己的老娘给吞了。然后破门而出,直来到了河边,遁入了河里。
    这时,就有‘明白人’冷声说道:“要不是你老娘神神叨叨搬弄口舌,曲家即便失了孙女,老曲头也不会落得身残疯癫的下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河神爷可怜他老曲家,奉了法旨,来捉拿罪魁祸首了!”
    撇下众人的议论不说,就说到了第四天早上。
    那年轻道人又带着老曲出现在河边,这回道士完全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意思,连宝剑都没带,就手指着河面破口大骂:
    “我要你替那女娃和她爷报仇,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道爷慈悲,给你一线生机。你怎么就没把那些搬弄是非的口舌拔尽?!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道爷辣手无情了!”
    说罢一撩道袍,竟然从袍子下头翻出一个连着九股筋棕麻绳的大铁钩子,骤然咬破舌`尖,朝着钩身喷洒热血,随即冲到河边,猛然将铁钩子朝着一个方向扔去。
    那钩子看似生铁打造,沉重无比,可是一落入河中,竟似游鱼一般,不但不下沉,还在已经枯萎的水葫芦之中乱窜。
    岸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直到那铁钩游蹿到一处,猛然下沉,道士就只把手中那九股筋麻绳向老曲一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老曲似乎没有先前那般疯癫,更像是早有准备,一接过绳头,立即在腰间缠绕两圈,随将麻绳背在肩上,背转身咬着牙,弓着腰奋力拉拽。
    那铁钩子浑似勾住了某个庞然大物,老曲用尽了浑身力气,麻绳将腰里肩膀都箍出血来了,也才只迈出两步。
    所有人都知道老曲是疯子,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一见这架势,先是本村的人上前帮忙,后来但凡有把子力气的,就都上去帮忙拖拽。
    众人一起使尽全力,终于是从河里拖上一物。定睛观瞧,却是一团表面满是绿色水藻苔藓,如小山一般的腐肉。
    那年轻道人全程没有伸手相助,这时径直走到那绿色的肉山旁,二指并拢,点指间中气十足道:
    “虽说邪修亦不断仙缘,尔即为仙肉,却存了害人之心,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不单如此,既奉了道爷我的法旨,却又姑息那些个嚼舌根之人的性命。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莫要怪道爷辣手,也别说道爷阴毒。我只予你两条路,一则魂灵不灭,找我报仇。道爷我出师昆仑山,立足苏州府,你随时随地可来寻我!呵呵,若是还有些自知之明,那便散去你的道行,只把修为化作惩戒,去纠缠那些只知图口舌痛快的混账之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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