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你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唯一关系好的那个人还假死脱身了。”</p>
“第四，你平日里当值很少与人交流，下值后就径直回家了，这叫做不结党营私。”</p>
“第五，你资质也还过得去，还有着一门元婴境的功法，以你的资质，只要不死，过些年可就是一位元婴修士了。”</p>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变得灿烂。</p>
“瞧瞧……经过这么一算，你在镇妖司的这处分部里，可就是鹤立鸡群了！”</p>
秦沐直感汗颜，没想到他这种选手，居然会是镇妖司分部的最优秀的那个。</p>
宋人屠身子向后一靠，摇椅又嘎吱嘎吱的缓缓响起。</p>
“让齐煞玉去带你前来，也是因为如此。”</p>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对待你这样的人，稍微宽容一些，也是理所应当。”</p>
“另外，唐慕白也向我提起过想要举荐你去国子监的事情……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收回辞呈，等到我观海城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一网打尽后，你不仅是最有希望当百户的人，也能进入国子监受到全方位的培养。”</p>
“而且，地仙吕钟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千户唐慕白对你青睐有加，你又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靠着这些关系，等你修为高一些，便是想当千户，也轻而易举。”</p>
秦沐闻言沉默，如果是在他改修太一玄妙法之前，宋人屠招他前来说出这番话，他大概会答应下来。</p>
可如今，他不仅凝聚出一颗祥瑞金丹，就连一身灵力也化为气运。</p>
镇妖司能够给他提供的，不论是丹药还是灵石，又或者是法宝、功法，他全都不需要。</p>
他后续想要继续修炼，只能去找寻先天五行之物。</p>
如此一来，他如果留在镇妖司，除了为自己添加负担之外，还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更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暗算。</p>
毕竟……世道将乱。</p>
这种情况下，隐于人海才是最安全的事情，也利于他为九霄弑神枪找寻到一位合适的持宝人。</p>
宋人屠见他久久沉默，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决定。</p>
他本来很看好秦沐，可如今由他亲自出面，又许下如此多的好处，秦沐却没有从他面前的桌子上拿回辞呈。</p>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到秦沐久久不表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淡。</p>
一直站在宋人屠摇椅一侧，自秦沐前来就保持着沉默的那个青年，察觉到宋人屠态度的转变后，突然开口道：“唐千户此前有提到过，秦旗主对自己走在路上被镇妖司绑走的事情仍然心怀芥蒂，如今看来此言不虚。”</p>
秦沐闻言后，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p>
态度本来冷淡下来的宋人屠，见到青年开口，便看向秦沐，声音平静道：“若你果然仍对当初的事心存芥蒂，过些日子，本王让你亲自带队，去将镇妖司如今的这群人从街上一个个的五花大绑，送到天牢。”</p>
“倘若你还不解气，本王一声令下，就能让人将贺龙兴也押回观海城，让他也体验下被人当街用锁链绑着送往镇妖司的经历。”</p>
“甚至本王允许你对他们动用各大刑罚！”</p>
“他们在本王眼中，早已经是一群死人，若处理掉他们，能够让你回心转意，自是值得的。”</p>
“毕竟，一群死人的价值，哪有一个活人的价值高？”</p>
秦沐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苦笑着摇头道：“城主大人言重了，我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当初的那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何况唐千户私下不仅向我赔礼致歉，还指导我踏入修行，更助我打通数个关窍，把一缕灵气留在我的丹田助我修行。”</p>
“他能放下千户之尊，还帮了我这么多，我如果还将当初的事情一直记挂在心的话，反倒是我不识时务了。”</p>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秦沐索性也将该说的事情说明。</p>
“我相信城主大人刚才所提到的一切好处，也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只是我的性格偏内敛，为人又懒散，实在不愿意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愿意去与一群人虚与委蛇，正如我当值时，不爱与人交流一样，辞掉旗主的职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p>
“当初我曾在唐千户面前，用一首《桃花庵歌》来寄托言志，正如诗里讲到的宁愿老死在桃花和美酒之间，也不愿意在达官显贵们的车马前鞠躬行礼、阿谀奉承一样。”</p>
“其实那是我真实的想法，奈何那时对唐千户的性格不甚了解，又忌惮对方的修为以及官身，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可事实上，我很担心当初继续拒绝下去的话，会受到什么危险，只能认怂，硬着头皮继续留在了镇妖司。”</p>
青年听他这么一说，目中闪过笑意。</p>
唐慕白后来将这首诗亲自抄录下来给他呈了上去，虽然诗词里愤世嫉俗的意味太明显，但他却尤为喜爱诗里所描述出来的那种悠闲日子。</p>
想到这里时，他也笑着道：“话虽如此，可看你此刻侃侃而言的样子，却不像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唐千户只是元神修士，可此刻在你面前的城主，却是一位大乘巅峰的修士。”</p>
“而且，城主大人可比唐千户的脾气要暴躁的多，你难道只忌惮唐慕白，却不忌惮城主大人吗？”</p>
宋人屠闻言后，立刻配合的冷笑一声。</p>
秦沐轻叹一声，道：“我此前既然会因为担心唐千户会加害于我而妥协，今日自然也会因为害怕城主而妥协，但如此爱惜性命，遇到危及性命的情况时就会因为惜身而一而再，再而三妥协下去的人，不论是对镇妖司，还是对城主大人，都不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p>
青年听他说完这段话后，笑着道：“你倒是说的坦然，不过也让我们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秦沐，而不是记录中所写的那个在镇妖司里既办事认真，又不去结党营私的人。”</p>
宋人屠也摇头一叹，道：“其实把话说开，要比你那副沉默的样子强，不过若不是逼你，我们也不会听到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论。”</p>
说罢，他将桌上的辞呈拿起，手腕一翻间，便有一支毛笔出现在他手中，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后，便将辞呈收入袖子里，接着正视秦沐，神情认真的道：“此刻起，你就不是镇妖司的旗主了……”</p>
话音一顿后，他又轻笑一声，继续道：“本王此前只是看好你，不过听到你这番话后，这份看好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对你更加欣赏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我面前敢像你那般侃侃而言的。”</p>
“至于你所说的惜命，这世上又有什么人是不惜命的呢？”</p>
“而你所说的因为爱惜性命而一再妥协，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需要你用自己性命去守护的人或事，倘若陛下不是与我八拜为交，面对如今这幅烂摊子，我会是第一个跑路的，傻子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把性命奉上。”</p>
说完这句话后，他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还没有向你介绍他，他叫吕山，是镇妖司暗卫的千户。”</p>
面容寻常，身材消瘦的吕山在宋人屠话落后，对着秦沐拱手笑道：“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一直公务繁忙，无缘得见，今日倒是在阴差阳错下见到了真实的你。”</p>
“千户言重了。”</p>
秦沐连忙向他还了一礼。</p>
吕山则在这时侧头看向宋人屠，道：“城主大人，若无要事，卑职便与秦沐一同告退了。”</p>
宋人屠没有说话，只是懒散的摆摆手。</p>
吕山转身之际顺便给了秦沐一个眼色，秦沐见状便也向宋人屠行了一礼，随后跟在吕山身后与他一起穿过月门离开后花园。</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