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房事的女官,被皇帝罚着抄了三百遍的《心经》。”
晏太后乜着眼睛,一脸郁色,“哀家颇费踌躇,撮合他与明月,但见效甚微,几次下来,明月似乎也心冷了。”
慕听雪捅开了直言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母后您当初就不该把明月赐婚给皇弟。”
她劝过。
但当时母后没听,坚持再来一位晏皇后,令晏家延续外戚的荣耀。
晏太后并没有生气,把一块鸡腿,塞到了女儿嘴里,堵住她的嘴。
慕听雪用最快的速度给啃了,继续道:“这次的事儿,多亏有明月帮忙。别看这位表妹长相柔柔弱弱,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关键时刻能办成事儿。一辈子葬送在深宫里,实在是委屈她了。”
“实在不行,给皇帝下药。”
“娘,别冲动。”
慕听雪服了,她放下筷子,捉住了母后的手,“强扭的瓜不甜,若弄巧成拙,他们俩成了怨侣,明月变得像您似的,恨不得杀死丈夫,该如何是好。”
晏太后瞬间冷静了下来,想起了身上藏刀的岁月:“罢了。”
“女儿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皇后的圆房问题,而是谢邑死后,离党倒戈向皇弟,最多一两年,他就能成大气候,跟咱们对着干。”
“呵,他若想做第二个先帝,废了便是。”
晏太后的眼神,陡然冰冷了下来,杀意浮现,“宗室里再挑一个年幼的,或者干脆——”
她直勾勾地盯着女儿。
不言而喻。
在清鸢平定叛乱之前,晏太后未曾起过这个心思,她只想给女儿最好的,见女儿对政事有兴趣就让其做户部尚书,见女儿和晏泱郎有情妾有意便为他们赐婚;但白帝城一战之后,晏太后忽然意识到,她的宝贝女儿,是上马能安邦下马能治世的文武全才,丝毫不亚于摄政王。
这次,轮到慕听雪把一只鸡腿,塞到了母后的嘴里。
“废立这种事,只有走到万事俱备的最后一步,才能干。”
什么叫万事俱备。
即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国家大权——
第一:三省六部尽在她掌握,划重点尚书省,尚书台所有的意见,都必须要经过她才能拍板定案。
第二:三方最大的军权,金吾卫十万禁军,五十万镇北军,三十万东南水军,均被她有效控制。尤其是负责守护皇权的中央禁军,各重要职位都得是她的人。
第三:掌握中央财政,把云煌的经济命脉牢牢捏在手心里。
从这三点看起来,离泛就是在扮猪吃虎,他装作弱势的样子,掌控的实权,并不在晏泱之下。
晏泱六年前的那次政变,实际上是极危险的。
并没有做到万事俱备。
这才导致诸多隐患,云煌从财政到国政几乎土崩鱼烂,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摄政王的军政。
孩子他爹完全是拿着骇人的军事实力在硬撑,云煌这个国家大机器,在母后和他手里,运转得并不灵光,甚至称得上糟糕。
。。
慕听雪从皇宫打轿回府,天已经麻麻黑。
府中七楹的书房里。
泽宝、涯宝正趴在金丝楠木案几前,身侧是高高堆叠的课业本,埋头就是一通刷刷刷狂写。
“这一幕有点眼熟啊。”
令她想起了开学前一晚狂补暑假作业的中学时光。
两个萌宝跟着慕听雪去白帝州,国子监蒙学部那边虽暂时不去了,但老祭酒给他们俩布置了不菲的作业。
书房有两个青铜烛台,插满了红烛,烛火摇曳。
在古时候,这或许算得上是不错的照明设备了,但习惯了现代灯泡亮度的慕听雪还是觉得这有些昏暗,对孩子眼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