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轻如的再三追问下,才知事情的经过。原来楚倩昨日约了几个官家小姐去郊外踏青,其中一位家中在陈县有座庄园,就提议去那游玩。从京城到陈县不过半日车程,而楚倩平日里亦时常在闺中密友家中过夜,便派人与府里管事李诚说了下,便向陈县而去。一路正游玩地开心之际,不知从何处冒出数十名劫匪,幸好楚倩身边亦有几位鹰堂高手在侧,但那伙贼子中亦有些并非庸手。一场激战下来,虽然将劫匪击退,但鹰堂亦战死数人,个个带伤,只能留在原地,只派了一人前去报官。范若诚赶到此,听闻伤者中还有楚府四小姐,大为震惊,不过他亦知道,就算楚家小姐不在此地,自己所辖境内竟然存在这么一伙劫匪,还伤了京中官员家人,降职免官已经算轻了。
虽有了请辞的心思,但为了避免这些官家小姐回京途中再遭袭击,范若诚率陈县衙役捕快一路护送至京城。待到了楚府门外,也只说自己是陈县县令,而没说是柳轻如堂弟,楚府家人大都忙着照顾楚倩,只有两三人把他和陈县捕快衙役呼来唤去,将楚倩出行所带之物搬进府内。
楚倩所住院子与踏青园相距不远,不过范若诚已憋了一肚子火,也并未打算为此事向表姐求助,可没想到一个鹅黄衣衫女子的背影竟使他完全乱了方寸,鬼使神差就这么跑了过来。
范若诚刚向柳轻如交待了个大概,几个如狼似虎的楚府家丁拎着绳子向这边扑来。到了近处,见站在这小县令身旁的竟是柳轻如,不由停了下来。为首的家丁点头哈腰,挤出了一副笑脸:“小的见过少夫人。”
柳轻如嗯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家丁不由自主地将拿绳子的手放到身后:“夫人有命,将这陈县县令拿下治罪。”
范若诚听了,傲气陡升:“表姐,此事你无需过问,小弟随他们去就是。”
在他心中,表姐只是楚家小公子的寻常妾室而已,只是因楚铮宠爱才有了那么点权势,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家丁听了表姐二字,脸儿已如苦瓜一般。
那家丁诚惶诚恐道:“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可这……这确是老夫人的意思。”
“此事我自会向她老人家禀明。”柳轻如淡淡说道,“你们几个将我表弟带去偏厅等候。”
几人连声应是。为首那家丁将绳子往他人手中一塞,满脸堆笑犹豫了下对范若诚道:“大人,请!”
之所以犹豫,是因他还不知眼前这县令姓氏名谁。
楚倩只是手臂擦伤,只是这番惊吓不小,仍伏在楚夫人怀中低泣。楚名棠仍在歇息,既然女儿并无大碍,楚夫人也就没将他吵醒。
“……算了,既是你表弟,暂且就不用追究了。”话虽如此,楚夫人仍是满面寒霜,“不过你可要转告他,此案如不能查个水落石出,罢官免职是还是少不了的。”
“婆婆,孩儿并非徇私,只是觉得此案有些蹊跷。”
“哦?说来听听。”
柳轻如来的时候已将此事前因后果细细想过了,发现有些地方的确有可疑之处:“四姑娘身边几个护卫都是赤堂堂主陈振钟的得意弟子,决非无能之辈,此番居然非死即伤,虽说是寡不敌众,但亦可见那些贼子并非等闲人物,而且撤退时竟不留下一具尸首。而陈县在京城管辖之内,如果真有一股数十人劫匪出没,历任陈县县令早该上报朝廷,并报刑部备案,可表弟他上任数月来,从未发现有类似记载。婆婆,孩儿觉得此案并不简单。”
楚夫人是关心则乱,但听柳轻如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了。难道是方家?应该不会,别的且不说,方家历代书香,方令信绝不会拉下老脸来对付一个小姑娘。
楚倩含泪抬起头,道:“娘亲,轻如姐所说甚是,孩儿亦感到此事不应怪罪范大人。而且听那些贼人说话,有几人明显带有京城口音。”
楚夫人悖然色变:“京城何人这般大胆,竟敢伤我楚府中人。轻如,叫张得利带上你表弟去刑部找喻侍郎,让他即刻派八大门捕快彻底清查此案,如查不明白,方令信就算再护他亦无用处!”
“另,命鹰堂可动用之人全部出动,暗中查访。轻如,巧彤明日就应起程去北疆,鹰堂的担子你可要担起来。”
柳轻如俯首道:“孩儿明白。”
楚铮不在上京城的日子里,苏巧彤在空闲时,有意无意经常就将赵敏请到踏青园相聚,渐渐的也不时和柳轻如到宫内看望她。赵敏心思相对单纯,苏柳二女则是精灵剔透的人儿,三人相处很是融洽,平日里都以姐妹相称,因此苏巧彤稍稍透露些她也想去北疆的心思,赵敏便应了下来,并道若是成尚书不情愿,她可以让姑姑下道明确旨意。面对这样的女子,苏巧彤心中都有些愧疚了。
苏巧彤谢绝了赵敏让她留宿宫内的好意,回到楚府,得知楚倩遇袭之事亦颇感诧异。两人谈论至深夜也没推测出什么结果来,苏巧彤侧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看着烛火,突然灵光一闪:
“轻如姐,你我是否想得太多了?这事或许未必是针对楚府。”
柳轻如有些迟疑:“巧彤你是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甚有可能。”苏巧彤,“四姑娘她们去陈县只是临时起意,事先毫无准备,那伙贼子据报却似早在那里等候,岂不怪哉?”
柳轻如喃喃说道:“若只是巧合,此案查起来就更难了。”
“不难不难……”苏巧彤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嘟囔着说道,“那伙贼子既然选在陈县犯事,定有他们的道理,你那表弟一副小ff的模样,或许是得罪了某些人吧。”
“小愤愤,这是何意?”
苏巧彤自知失言,挥挥手道:“困了困了,不说了,明日小妹还要赶路呢。”
当时苏巧彤并没想到自己真的一语成谶,更没料到因此案产生的后果是如此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