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风狐疑地看了陆鸣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令箭与军令,打开一看,华长风更是脸色大变:“这不可能!大帅怎会……”
陆鸣迅速打断道:“大帅有令,命华长风将军及所部三万人,伺机而动,配合东突厥突袭西秦!”
偏将刘倚山等人顿时都惊呆了。华长风仍不住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大帅从未都对我说这事,一点都未曾……”
陆鸣面无表情,道:“华将军是怀疑此份军令是假,还是存心想违抗军令?”
旁边程浩然则笑道:“华将军。这等机密之事自然知晓之人越少越好,何况当时薛方仲尚在行营之中,西秦军中高人不少,而此事又颇为惊世骇俗,郭帅亦是担心众将得知此事后议论纷纷,泄露了天机啊。”
华长风充耳不闻,只是将令箭军令看了又看,这两物他这一生不知触摸过多少次,自然看得出来绝非伪造之物,而军令上元帅大印、署名及他老人家的私人印鉴一应俱全,华长风辨认了半天,仍看不出有任何可疑之处。
陆鸣虽神色无异,可心里也是颇有些紧张。他比华长风还早几个时辰来到东突厥,只是直到此时才现身,而军令上郭怀的署名正是他临摹所写。郭怀的笔迹是典型的武将风格,棱角分明高低有致,楚铮从帅帐中偷偷取出了十余份他的手迹,陆鸣对着苦练了四天四夜,虽说所练时间不算长,但若仅是“郭怀”二字已经写惟妙惟肖,甚至摆到了傅平面前半天他也看不出真假来。至于帅印则不消说了,私人印鉴亦是真的,楚铮整日在帅帐中,以他的武功趁郭怀熟睡时潜入帐中,任何物品都可轻松到手。
见华长风仍无动静,陆鸣在一旁提醒道:“将军若有何疑问,可速派人前往帅帐求证,但军令不可有违,请将军点兵即刻备战。”
放屁!华长风冷冷地看了陆鸣一眼,从此到帅帐来回至少三个时辰,若按军令从事,就算到时再证明此令是假也是无力回天了。
“陆鸣,元帅可曾交待过你,若华某不遵此令又如何?”华长风将军令合上,平静地说道。
“依军规行事,当即革职,并由刘倚山将军接任。”
“胡说八道!大帅怎会下这等军令,臭小子,老子劈了你……”刘倚山拔出腰刀,却被华长风一把拉住。
“按我大赵军规所书,若刘将军亦不从命,则由张副将接任,若张副将也不从,则由军中威望较高之校尉接任,卑职就不信我华将军麾下会尽是些无视军规军纪之人。”陆鸣说完忽脸色一变,忙单膝点地俯首道:“卑职一时激愤胡言乱语,请将军治罪!”
“算了,陆校尉请起。”好个尖牙利齿的少年。华长风不由苦笑,真不愧为楚铮属下……
楚铮?华长风心中一凛,看了看手中令箭军令,难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竟是如此胆大?
陆鸣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丝笑意,道:“多谢华将军。卑职离开帅帐之前亦颇有几分惧意,毕竟此令非同小可,可我家将军却道华将军明辨事理,宽宏大量,又将卑职训斥一番,说卑职以已度人不知好歹。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华长风冷哼一声,道:“陆鸣,你且过来。”
两人走到一旁。华长风声音低沉,道:“陆鸣,本将军且不问此令是真是假,只问一事,除华某外,还有何人接到此令?”
“王明泰王将军。”
华长风冷笑,这原本就在他意料之中:“还有么?此道军令与先前完全背道而驰,华某与明泰麾下不过六万余人,根本难堪大用。”
陆鸣犹豫了下,道:“禀华将军,北路军王将军并非只三万人,尚有近七万胡蛮在其麾下效命。”
“什么??”华长风惊得目瞪口呆,忽然想起楚铮先前无故滞留突厥大营等许多不合理之事,此时却似一一找到了缘由,“原来,如此……”
“华将军,”陆鸣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家姐亦有番话需卑职转于将军……”
“令姐是?”华长风感觉头有些痛,今日有太多的事情匪夷所思了。
陆鸣轻声道:“家姐单名一个媚字……”
华长风突然知道他所说是何人了,楚铮帐中那神秘女子绝对是自己此生印象最深的女子,相貌虽有些记不清了,但正是她揭开了自己尘封二十几年的伤疤,绝对永生难忘:“令姐有何吩咐?”
“家姐道,华将军前程不可限量,而为将者只需谨尊军令便可,何必为他事操心。”
陆鸣嘴里答道,心中却是大奇,姐姐她何时认识华将军的,而且看华长风这副模样,对姐姐竟似比对公子还要来得敬重些。
华长风沉默许久,忽然转身大步回到麾下众将身前,将手中军令递给刘倚山:“即刻将此军令传至全军,若有不服者,将尉革职,军士处斩,半个时辰后重新在此集结,厉兵秣马,随时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