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快结婚了,没想到,你干什么事情都还是瞒着我。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你跟我说,我会跟你一起来看她,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我始终是个外人。”冯燕哭。
晨伟知道冯燕又多想了,但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安月无助的样子,根本就顾不上跟冯燕多说什么,也没有心情说。
他心中有些气冯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知道了,居然说都不跟他说起,还在这里吃这莫名的干醋,就算安月不是他的前妻,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现在搞成这样,他晨伟也是有义务来看的。
要不是安雨打这个电话,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安月出事。
“你还知道我们都快结婚了,那你还吃这种干醋!”晨伟生气,转身离开。
冯燕追上去,一把拉住晨伟:“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安月跟张枫的这件事情,你没告诉我,是你的不对!”
“晨伟,你过分!你瞒着我去看前妻,还要我笑脸相迎吗?”
晨伟忍无可忍,转身,抓着冯燕的肩膀,怒道:“她现在瞎了双眼,你能不能有一点同情心?”
晨伟怎么也想不到,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冯燕还在吃安月的醋,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纵使过去冯燕多么的无理取闹,晨伟心中始终心存愧疚,毕竟他心里有安月,但是今天完全不同了,安月瞎了双眼,在晨伟看来,冯燕不应该这样,绝对不应该这样,出来后,想到安月的无助,晨伟的心就痛得厉害!
“你干什么?你对我发火,你为了那个女人,对我发火,晨伟,你别忘记了,那个女人背叛过你,给你戴过绿帽子……”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你住嘴!”晨伟愤怒。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冯燕捂着脸,呆呆地看着晨伟,眼睛里只有意外、惊诧、愤怒、痛苦,那眼神如同一个受了其无条件信任的大人伤害的孩子。
“你居然打我,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你……”冯燕眼中含泪。
晨伟看着略微发麻的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出手打一个女人,只是他听到“绿帽子”的时候,已经忍无可忍了。
冯燕哭着离去。
晨伟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钱雪病房里,吴志国正在犹豫怎么告诉钱雪有关安月的事情。
一跟她说,她肯定要吵着去看安月的。
钱雪目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出去。
医生说,越临近产期,越是危险。
吴志国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可是不说,钱雪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他的。
“你有事跟我说!”钱雪察觉到了吴志国有心事。
吴志国坐下,拉着钱雪的手:“钱雪,有件事情,我说了,你不要激动。”
“什么?”
吴志国犹豫,但还是开口了:“安月出了点意外。”
“什么?”钱雪惊讶。
“你先不要紧张,听我慢慢说。”吴志国尽量放缓了语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钱雪听完,当时就哭了:“安月怎么这么命苦呀!”
“钱雪,你不要这样,她会没事的,现在医疗水平这么高,角膜移植手术已经很成熟了,相信,安月很快就会没事的。”
“我想去看看安月。”
吴志国点点头:“我陪你去。”吴志国开口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不让钱雪去,是不大可能的。
吴志国跟护工扶着钱雪下床,钱雪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费劲了,除了每天必要的活动之外,钱雪很少下床。
吴志国在路上再三嘱咐钱雪,去了不要哭。
钱雪点头,抹抹眼泪。
“你找找朋友,看有没有能帮到安月的。”
“我会的,你放心。”
到了医院里,安月正坐在床上发呆,那天晨伟走后,就没有再来过。
安月时常问爸,晨伟什么时候来。安月爸就说晨伟最近工作忙,走不开。
安月好像患了失忆症一样,隔段时间又问,安月爸只得再重复一遍。眼睛一出毛病,耳朵就特别的灵敏。听到门口有人过来,安月开心地叫:“是不是晨伟来了?”
安月爸回头,一看是钱雪,赶忙站起来:“钱雪,你来了!”
“安月!”说好不哭的,可是看到安月,还是哭了起来。
“钱雪!钱雪!你来了!”安月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到处乱摸着。
钱雪赶忙拉过了安月的手:“我在这里。”
吴志国跟安月爸到了外面,坐在长椅上,吴志国问起安月的情况,递了根烟给安月爸。
“角膜移植的事情,已经在联系了,可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角膜,医生说,这种事情要等时机。昨天倒是有个机会,车祸死的,去问了,人家死活不同意,就没再去,毕竟人家家里刚死了人,这种事情……”安月爸叹气。
“您老别着急,这事情,我想想办法。”吴志国不知道,这种事情,有钱,人家都未必愿意!
两个人抽着烟,聊着……
病房里,钱雪紧紧抓着安月的手。
“他来过了?”钱雪说的是晨伟。
安月笑笑:“钱雪,你知道吗?他心里还有我。”
钱雪苦笑,她当然知道,晨伟之所以那样,是不想安月伤心,这种事情,局外人一想就能想得明白,可安月却不会这么想。
“安月,你不要多想了,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想着他干什么?”
安月闻言,黯然神伤:“我知道,可是,钱雪,你不知道,我根本就忘不了他,他来的时候,我虽然看不到他,可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笑容、他的忧伤,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
“安月!你不要说了。”
“钱雪,你听我说,这些话,我只能跟你说,我真的忘不了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就好像已经长成身体上的一部分一样,分开了,怎么也习惯不过来,就好像我现在眼睛瞎了,我总想着我眼睛没事的时候的美好。钱雪,你也失去过一些东西,我想你最能明白失去之后的那种痛苦,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他了。”
“安月,你这又是何必呢?过去的始终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了。再过些日子,晨伟跟冯燕结婚了,一切就尘埃落地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反倒把身边最值得珍惜的人给放在一边。”
“身边?”
“张枫!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次张枫为了你,差点被人捅死。说实话,以前,我也质疑他对你的爱,可是,当一个人拼死保护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爱,绝对是最真挚的。”
安月默然。
她在想钱雪说的话,是,一直在想着晨伟,把张枫给忽略了,或者说,不是忽略,是潜意识里把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了。
要不是为了她安月,张枫也不会搞成这样。
那一刀子捅得那么深,绝对不会像爸妈说的那样,张枫只是轻伤!
“张枫!张枫!”安月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安月,忘记晨伟吧!可能有些事情,老早就注定了,就如我跟吴志国,你跟张枫。你跟我出去过很多次,为什么偏偏那次你跟张枫出事,还闹得你们离婚,想想,一切真的是注定的。”钱雪顿顿,“珍惜眼前人。”
安月淡淡地,“珍惜眼前人。”
两个人正聊着,谢凝冲了进来。
安月爸跟吴志国也跟了过来,刚刚在门口,看到谢凝慌里慌张地过来,问她,没说,直接就进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月,去劝劝张枫吧!”谢凝哭。
“怎么了?”安月惊讶,双手在空中乱抓,钱雪赶忙把她的手抓在手中。
“张枫说要捐角膜给你,他说,你不可以看不到。”
“啊!怎么会这样?”安月爸吃惊,到了跟前,扶住谢凝。
“快去劝劝他吧!他说要是我不答应,他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这不胡闹吗?”
“爸,扶我去看张枫!”安月急了。
几个人匆匆赶到了张枫的病房。
张枫正拉着医生的手在说着:“医生,就一只眼睛,我就捐献一只,没了一只,我还有一只,我想安月能看到东西,我不想她瞎了。”
“你这样,行不通的。”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解释了,可张枫就是不听,非得捐献,搞得医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张枫,不要!”安月被爸扶着,进来了。
“安月!”张枫看到安月,要起身,被医生按住:“你不能再乱动了,伤口都发炎了。”
张枫只得躺下。
安月到了张枫病床前,摸到了张枫的手:“张枫,不要这样。”
“安月!”
“我不要你的角膜,一个都不要。”
“安月,你听我说,我有两个眼睛,捐一个角膜给你,没问题的,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可以看到东西了,不是挺好的吗?”
“不,不行!”安月摇头,哭:“不要你这样为我,不值得的。”
“安月,为了你,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张枫,不要说了!”安月哭了起来。
“张枫,你就别胡闹了,安月是不能哭的。”安月爸着急。
张枫顿悟,赶忙拉着安月的手:“听你爸的话,不要哭!”
“那你要答应我,不再胡闹!”
张枫沉默。
“答应我!”安月着急。
张枫还是不说话,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怎么可能改变。
“张枫,我跟你说,就算你捐出了一个角膜,我也不会用的。”
“为什么?”张枫疑惑。
“不为什么?总之我是不会要的。”安月说完,起身,让爸扶着她走了。
“安月!”张枫叫着安月的名字。
出了病房,安月抱着钱雪就哭了:“他怎么就这么傻!”
钱雪笑了:“傻瓜,他不是傻,他是真的爱你,你还犹豫什么,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安月抬头,好像在看钱雪,脸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钱雪,你说我。”
“忘记晨伟,张枫是你唯一的选择。”
安月沉默。
安月去过之后,张枫安静下来。
谢凝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劝着:“安月都这么说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妈,她为什么不要我的角膜?”
“傻儿子,安月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会用你的角膜,她拒绝你,是不想你妈伤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我同意,你是没有权利动它丝毫的。”谢凝把苹果递给张枫。
“可她以后看不到了,怎么办?她的眼睛那么漂亮。”
“虽然她的眼睛这样了,可她依然是幸福的。”
“为什么?”张枫奇怪。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还是有人疼她、爱她,为她付出一切吗?这样,她还不幸福吗?”
张枫笑了,他没想到妈能这么说他。
“妈,你同意了?”张枫心中狂喜!
谢凝看着张枫:“安月是个好孩子!”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凝想通了,彻底想通了,这次看来,张枫不是闹着玩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对一个女人这样,或许,这都是命!
人,得认命!
或者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