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p>
姜落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她的话。</p>
她看着面前神色如常，仿佛屠城是一件什么小事一样的顾忆柳，头一次觉得心凉。</p>
她也不把别人的命看在眼里，但是……</p>
是这么多人。</p>
她眼前飞快地闪现出了之前原主弟弟为了救她而死的场景。</p>
屠城。</p>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会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p>
姜落暗暗咬牙，问，“那那些无辜的人呢？”</p>
“无辜的百姓，他们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殿下一眼，何来的欺辱他？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妇女……”</p>
她没想到，顾忆柳竟然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说了，没有什么无辜的人！！”</p>
“阿落，你根本就不明白，当初我亲眼看到，你嘴里面这些无辜的人口口相传欧阳是怪物，还有那些稚童！！”</p>
“他们更过分！”顾忆柳想起来就恨得咬牙，都说魔骨可怕，分明是这些人的一言一行催发了魔骨的邪性。</p>
就算是她没有来到这500年前，这些普通人死在已经成为魔神的欧阳的手里，他们也是活该！！</p>
“他们把欧阳是怪物这件事编成歌谣！！从街头传唱到街尾！！！”</p>
姜落越听越离谱了，“他们确实不对，但是也罪不至死啊！”</p>
“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百姓往往都是愚昧的，他们只是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也这么相信！这也完全不至于非要治他们于死地呀！”</p>
“再说那些小孩儿，他们做的事确实不对，但是他们恐怕连歌谣的意思都不知道！！”</p>
顾忆柳不喜欢听她这么说，粗暴地继续道，“难道就因为说不知道，他们以前犯过的错全都可以抹杀掉吗？！”</p>
姜落紧皱着眉头，“人，又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p>
顾忆柳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表情阴郁地瞪了她一眼，“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p>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懂欧阳的人。</p>
她爱他，所以她能理解他。</p>
她往外面走，还没出去，又停下来道：“今天的这些话我就当是没有听说过。”</p>
“阿落，你是知道欧阳的性格的，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这些话，传到欧阳的耳朵里，我就算是想保你也保不住。”</p>
说完，她直接转身就出去了。</p>
姜落：“……”</p>
这他妈颠婆一个！</p>
她气得拳头都紧了，倒是系统，看得还觉得有几分好笑。</p>
【主人，】它感慨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p>
以前的姜落，听到欧阳道成要屠城这种事，她虽然会觉得离谱，但却依旧会选择袖手旁观。</p>
但是现在的姜落……</p>
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总觉得她好像仁爱了很多。</p>
身上有了……凤回的影子。</p>
姜落懒得跟它探讨这种无聊的事，她是真的脑袋都被气蒙了，抬脚就给了面前的桌子一下。</p>
这一下实在没有忍住力气，没想到面前的桌子直接散架了。</p>
姜落：“……”</p>
艹！！！</p>
屠城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离谱，但没想到这还不是最离谱的事。</p>
她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传出去，民间的反响会很剧烈，但没有想到竟然没几个人反对。</p>
甚至居然还有不少人赞同，因为这件事称赞欧阳道成是明君。</p>
姜落：“……”</p>
她这辈子无语的次数好像都用在这个位面了。</p>
不过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全部人都赞同，还是有人反对的。</p>
反对的人是女主大人顾忆柳穿到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庶姐，名字叫顾朝夕。</p>
原著里对她的描写，当然是恶毒又自私，因为是庶女，所以从小到大在顾家的处境都不好。</p>
她就很努力学习，争取所有事都做到最好，在外也维护了一个很好的善良形象，和女主大人穿的原主截然相反。</p>
这样子本来是很好的，每个人都有为自己争取的权利，但是在原著里，不管她怎么努力，顾家所有人都还是会站在顾忆柳那一边。</p>
顾忆柳还嘲讽她，庶女就是庶女，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依旧只是庶女，给她提鞋都不配。</p>
这也是现在的女主大人顾忆柳的想法。</p>
这次屠城，虽然顾忆柳心里面并不喜欢她，但由于她在外风评一直很好，所以她表面上也要做做样子的。</p>
又顾朝夕作为顾忆柳的亲姐姐，本来就不在被杀之人的行列，但是她实在看不过去欧阳道成的暴行。</p>
为了求欧阳道成收回成命，她已经在宫门口跪了很久了。</p>
顾忆柳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手里的手帕都给绞破了，表情阴郁。</p>
“顾朝夕！！”</p>
“她非就要跟我过不去是吗？！”顾忆柳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p>
她决定去看看顾朝夕，姜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手捡了一把伞带走。</p>
她住的地方离宫门口并不远，很快就到了。</p>
姜落跟在顾忆柳身后，朝着宫门口身形跪得笔直的女子看过去。</p>
她本来以为顾忆柳已经是那种弱柳扶风女孩子的典型了，但顾朝夕更甚。</p>
她真的很瘦，从侧面看过去，她的背脊薄得宛如一张纸，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跟着拂动，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吹走了。</p>
但是她却格外坚定，消瘦的身体跪在那儿一动不动。</p>
人也很漂亮。</p>
发丝从她脸颊吹开的时候，她身上流露出惊人的脆弱感。</p>
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会不忍侧目。</p>
但顾忆柳不一样，她只恶狠狠的盯着那边的女子，“每次都是这样！！”</p>
“我又没有得罪她，为什么她每次都想抢走我手里的东西？！”</p>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对爹爹和奶奶的宠爱也是这样！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庶女！她有什么资格和我争？！！”</p>
“现在……”顾忆柳表情越来越不甘和恶心，“她喜欢的人抛弃了她，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我，她就把事情都算在我身上！！！”</p>
“太恶心了！！！”</p>
“她看到我现在跟欧阳的感情很好，她就想要来破坏！！！”</p>
“……”</p>
姜落听了她全程的自言自语，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p>
这玩意儿不仅仅是单纯的癫，还是一个雌竞姐。</p>
就因为人家是庶女，所以一辈子都不能比你优秀？</p>
太6了。</p>
没本事还怪别人。</p>
可能是她的无语表现得太明显了，也可能是她好久都没有动静，顾忆柳的视线突然转移到了她身上，“阿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