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不怎么喜欢喝人奶，虽然总是想着这具身体还小，多吃点才能好好长，但是人奶是真的难吃，她每次吃一点，都只能勉强吃饱算完。她是真没想到，这样吃，竟然还把她给吃进医院了。在她这具壳子满月没几天，程无霜两个人就把她带到了医院复查。她身体的好多指标都远远小于正常小孩儿，医生直接把她给扣下来了。姜落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觉得自己身体也还行，但是这具壳子明显不这么认为。她在医院的床上睡着，老是觉得身体不太得劲儿，不然就是喘不过气来，整天整天都睡不着。她难受，程无霜和姜明也跟着难受，没几天，两夫妻就硬生生地给熬瘦了好多。姜奶奶来看她，背着程无霜和姜明悄悄地对着她流泪，“我的乖宝哦……”姜落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她其实不是很懂，明明姜奶奶头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都还在闹着想要她的大孙子，后面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了。系统哼笑了一声，【宿主，这就是人类的血缘。】不过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想到自家宿主现在的模样，它都觉得电子心脏在隐隐作痛，【宿主，你……唉。】小宝宝哪儿受得了这种痛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心好痛。姜落被它恶心到了，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睛。另一边，程无霜夫妇很快就回来了，这次，他们身边还带了两个人。小榆景被抱在谢素雅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看，最终视线落到了姜奶奶怀里的姜落身上。“哇？”谢素雅稍微笑了笑，“那是夭夭妹妹。”小榆景：“呀！”程无霜夫妇的情绪因为小孩子的反应稍微松懈了一些，不过脸色还是难看，“妈。”姜明开口，“你把夭夭放下，医生说她要多休息。”姜奶奶眼眶都已经哭红了，“你们真是，怎么把我的小宝给喂成这样。”“什么放下，我怎么放得下，我的小心肝，”她抱着姜落又晃了晃。姜落只觉得头晕目眩，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一下就对上了她家白月光……不，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团子的视线。小榆景也一下子注意到了她，那双还看不出日后桃花眼模样的眼睛弯了起来，“哇哇！！！”姜落：“……”好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程无霜看着他们的互动，眼里稍微沁出了一点笑意，“妈，把夭夭放下吧，她不喜欢别人抱着，抱着她都睡不着的。”姜奶奶小声嘀咕，“怎么可能睡不着，你们就是没什么带小孩儿的经验，小孩儿哪儿有不喜欢大人抱着睡的……”不过她一边说，还是一边又依依不舍地把姜落给放在了床上。程无霜走过来坐在床边，勾了勾姜落的手指，见姜落的视线还留在谢素雅怀里的小宝宝身上，她顿了顿。谢素雅也注意到了，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啦夭夭？”“想跟哥哥玩儿？”两个女人一合计，干脆把小榆景放在了姜落旁边。小榆景肉眼可见地高兴坏了，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碰旁边的姜落，但是他整个小身体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硬是动弹不了半点。他皱了皱鼻子，眼睛一红，眼看着就要嗷出声。姜落现在可听不得这些，直接先一步伸手捂在了他的嘴巴上。小榆景眨了眨眼睛：“唔？”姜落没有看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就是这样，小榆景也足够高兴了，因为四肢都被裹着动弹不得，只能飞快地对着姜落眨眼睛。程无霜和谢素雅在交流养小孩儿的心得，她说着说着，都要快哭出来，“说起来，这哪儿能怪小孩儿呢。”“这都怪我，”她捂住了脸，“姐，你是不知道，夭夭生下来之后就去暖箱里呆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挺过来，医生都已经跟我们说过了，夭夭的身体不好，我们还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谢素雅看着她的模样也觉得揪心，叹了口气，“妹妹，你也不用觉得太自责了，小孩儿就是这样，她又不会说话，你哪儿能知道她吃没吃饱呢。”姜明心疼极了，把程无霜揽进怀里，“霜霜，都是我的错……”谢素雅又说了好一阵安慰他们两夫妇的话，好不容易他们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这会儿，两家人再转头去看病床上的两个小孩儿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小孩儿都已经睡着了。程无霜眼睛都离不开床上的小姑娘，“……我的夭夭……”姜明倒是发现了一点问题，“夭夭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着，这小榆景一来，她就睡着了啊。”“对诶！”程无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握住了谢素雅的手，“姐，你能不能带小榆景经常来玩儿……看我。”她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行，脸上的笑都变得勉强了，“小榆景也年纪不大，这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谢素雅摇了摇头，“诶，霜霜，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把你当妹妹。”“两个小孩儿投缘那是好事，反正我的工作你也是知道的，在家里画画，我用平板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在医院里来，你还可以帮我照看一下段榆景这臭小子，反倒是我占便宜了。”程无霜红着眼眶，用力咬了咬下唇，“姐，谢谢你。”还真说不清楚是不是玄学，反正小榆景跟姜落待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老实，特别好带。而姜落，身体竟然也跟着奇迹般地渐渐好转，没几天就出院了。经过这一遭，两家人的感情更加深厚，程无霜两夫妻知道谢素雅是个网络漫画家，手底下粉丝还不算少。她没有老公在，一个人带小孩儿有时候也忙不开，虽然有保姆在，但是保姆也不是事事都能留心的，还是得自己多注意。于是，程无霜就经常帮她带小孩儿，姜明经常在外面跑，赚的钱也基本上都足够花，她就带着小孩儿在家里玩儿。而姜落和她家白月光，基本上都是一起长大的。她这具壳子是真的不好，需要大人十分注意地照顾，一个不留心，就能让她在医院里待个好多天。段榆景渐渐地懂了些事，知道妹妹身体不好，基本上平时也都会让着她，并且老是十分强烈的想要保护妹妹。对此，他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姜落”——甚至都不是夭夭——他学会走路，也是担心姜落从床上翻身掉下来，想要走过来接住她。而两家大人，也对姜夭夭懒的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她比段榆景早会说话，也早会走路，但是因为懒，她从不开口迈腿。直到她一岁半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走路，三个家长紧张得不行，都准备又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她才自己从房间里哒哒哒跑出来，义正辞严地声明：“会说话！不去医院！！”三个家长当时都惊呆了，只有段榆景，坐在小木马上，给了三个大人一个藐视的眼神，“看叭。”“我就说姜落会说话，会走路。”时间过得很快，三岁的时候，两家大人准备着把两个小孩儿送去幼儿园。两家人是一起出门一起到的，段榆景比姜落大一个月，他先去报名。弄完手续之后，他蹦蹦跳跳地过来牵姜落的手，“落落！我以后，在幼儿园保护你！！”姜落懒得理他。但是这小子不理他他就一直叽叽喳喳，姜落没办法，敷衍地点了点头。段榆景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妹妹在敷衍他的概念，得到妹妹的回复，他整个人都更加高兴起来，过去拉着程无霜的手，“程姨，后天来学校的时候，给夭夭穿那条。”他想了想形容词，“那条，我选的白雪公主的裙子！！”程无霜逗他，“为什么呀？”段榆景一脸理所当然，“夭夭第一天来学校，要穿我选的衣服！”两家大人都乐得不行，段榆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但是过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跟瓷娃娃一样的妹妹，也挠了挠后脑勺傻笑起来。负责入学的老师还问：“你们这两个小孩儿是表兄妹？”程无霜和谢素雅还没说话，段榆景就急了，“不是，不是妹妹。”老师惊讶地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怎么就不是妹妹啦，小朋友？”小榆景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是妹妹，妹妹不能一辈子在一起！”“我要跟姜落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妹妹，是，是……”他歪着脑袋，用力想那是个什么词，“是脑婆！”他终于想到了，特别骄傲地一仰头，“是脑婆！！”“姜落是我的脑婆！！！”老师都愣了愣，然后和两家大人一起乐开了花。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两家人才止住笑，姜明首先开口：“不是表兄妹，我们是邻居来着。”老师明了地点了点头，一副磕到了的模样，“怪不得，青梅竹马啊。”谢素雅“诶”了一声，“倒不能这么说。”程无霜朝着她笑了笑，“怎么了姐，我们家夭夭配不上你们家榆景？”谢素雅本来就是怕姜家夫妇不高兴才制止的，这会儿听到他们开玩笑，也松了口气，“怎么会，夭夭聪明。”“又不像是我们家这个臭小子。”“哪儿有，”程无霜摇了摇头反驳，“榆景也聪明呢，夭夭就是个小懒蛋，老多时候都把榆景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的。”谢素雅笑，“瞧你说的，那也得榆景听啊。”段榆景才懒得管他们大人在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招生老师身上，“老师！”他悄咪咪地靠近老师耳朵边，小声道，“你要让姜落跟我一个班，不然的话，姜落会悄悄哭的。”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实际上，每一个气音姜落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直接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移开了视线。系统啧啧乐：【宿主，你看你，就是不知道珍惜。】【好不容易任务目标是个小舔狗，你还不乐意了。】姜落一脸理直气壮，“当然，送上门来的哪儿有舔来的香。”不过话是这么说，在老师问她要不要跟段榆景一个班的时候，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但是段榆景没高兴多久。没一会儿，老师就“咦”了一声，“姜先生，你们家夭夭年龄还没到三岁呢？”姜明紧张起来，“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夭夭是10月份的，还有一个月年龄就到了。”招生老师摇了摇头，“不行的，我们有规定，必须要三岁以上的小孩儿才能入学。”“不然这样吧，让夭夭去另外一个幼儿园读，那边那个小太阳幼儿园是没有入学年龄要求的。”段榆景瞪着眼睛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他的姜落不能跟他上同一个幼儿园了！！！他简直觉得天都快塌了下来，眼泪说来就来，“不行，不行！！我就要姜落跟我一起上学！！！”“姜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姜落不跟我一起，她会被别的男生欺负的，我要保护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两家大人和老师轮番劝都不管用，到后面他甚至都想在地上打滚。这动静一点都不小，在场报名的几乎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丢人。谢素雅也觉得丢人，想伸手把这倒霉孩子给拽起来，但还没动，段榆景就首先预判了她的动作，直接困在了地上滚。“不要不要不要，妈妈，我就要姜落，我就要姜落跟我一起，我就要嘛，我要嘛……”“……”更丢人了。姜落看不下去了，“段榆景。”她的声音并不大，按理说，在段榆景的哭闹声中，他是不太可能听得到姜落的声音的。但事实上他就是听到了，并且在大人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夭夭。”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姜落，擦了擦眼泪，“我舍不得你夭夭……”姜落是真的无奈，但是对上那双尚且还圆溜溜的桃花眼，到底还是放软了声调，“我不去别的幼儿园读书。”“榆景哥哥，夭夭害怕陌生环境，你可以先在幼儿园读一年嘛，等明年夭夭读书的时候，榆景哥哥就可以保护夭夭了。”大人们还没开口，段榆景下一秒就条件反射地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