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秘书并不觉得谢耀星能持续三年,除非他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他迟早受不了要跟她分开。
两人这个对象谈得十分公事公办,并没有什么风花雪月,没有此时年轻人谈对象时的激情,比如整天都要黏在一起,去吃饭聚餐散步,去逛公园,去舞厅跳舞,去唱歌看电影……有了一个军人对象之后,这些都变成了奢望。
谢耀星平日里不能出营区,两人大概率只能周末见面,还得是丁秘书去家属院跟他见面,偶尔谢耀星周末能出去放风半天,这点时间两人能走走公园,逛个百货大楼都算是谢天谢地。
因此他们俩一周见面个一两次,从不互相写信,除了这一两次见面外,全然没有其他联系,谢耀星给丁秘书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若是他出公差或是野外驻训,他更是会进入失联状态。
这些工作上的限制,在以往的相亲中,就让谢耀星深刻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对象,有些姑娘会因为军人的荣光而选择跟他在一起,却在相处的时候,闹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跟别的温柔体贴的对象相比,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来哄小姑娘,也懒得费那个劲儿去哄。
他当初瞧中丁秘书,也是相中了她的独立自主,她并不是一个需要哄的女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丁秘书从来不会抱怨谢耀星没时间陪她。
甚至丁秘书还发现跟谢耀星谈对象挺舒服的,名义上有了个条件还很不错的对象,一周见面一两次,每次相处一两个小时,并不会对她繁忙的工作产生任何影响,她还可以一心扑在工作上,谢耀星也不会像寻常的男人一样,嫌弃她作为女人事业心太重。
丁秘书从一开始的拒绝跟谢耀星谈对象,变成了“跟他谈对象也还不错”。
“如果到了三年,真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丁秘书是这么计划的,等到三年之后,她的工作事业已经能稳定下来,到时提前为成家立业做好准备,怀孕生子也不会太过于影响工作。
谢耀星跟丁秘书谈了半个月对象之后,丁秘书是越来越满意两人谈对象的事,并且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而谢耀星则开始越来越不满足。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粘我”
以前是谢耀星嫌弃人家小姑娘太粘人,沉浸在工作中,懒得应付人家的要求,觉得黏人的女人太烦。
这会儿丁秘书不粘他了,他又觉得不得劲。
一周才见一两次面,这也太少了吧!
内心是这么想的,谢耀星嘴上假装不经意地对丁秘书道:“我工作也没那么忙,中午和傍晚能抽空,你要是那会儿来找苏校长,让苏校长提前告诉我,我去跟你见面,聊个十几二十分钟不算什么大事。”
丁秘书婉拒:“那也太麻烦了,就在固定时间见面吧。”
谢耀星:“我知道你肯定想多见我,我知道的,你们女人嘛——我能理解,我会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
丁秘书心虚,她心想我不想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
目前这样的谈对象状态是她最喜欢的,她并不想在男人身上花费太多功夫。
可眼前的谢耀星也需要安抚,于是她踮脚抬手摸了摸谢耀星的头,如同摸大狗狗似的揉了揉,谢耀星的头发短,就跟大狼狗的毛一样,手感刺刺的,她难得放柔了声音,好似哄校长家的小姐妹一样,语气甜美轻柔:“你乖一点,下次我周三来看你。”
谢耀星:“!!!!”
谢参谋长郁闷。
可丁秘书这么跟他说话,他又觉得很开心,“那你周四不能再过来吗我周四下午有空,你来看我跑步,要不周三你别走了,留在苏校长家里……”
丁秘书摇摇头,无情道:“不行,那天我有工作要忙。”
“哦。”谢耀星冷冷地应了一声。
他表面冷淡,实则内心凶残:这该死的工作!
谢参谋长心想自己得找个外援智囊,比起不靠谱的赵医生,江政委是个好选择。
元旦之后,一九八四年二月,又到了春节,辞旧迎新,热热闹闹过大年,苏燕婷夫妻俩过年准备哪也不去,留在羊城过年,江戎休假的时间一般都不在春节,他老婆孩子父母都在这边,像是春节这种热门的探亲休假时间,他都让给了别人,等到三四月后再休假。
苏燕婷带着几个孩子布置家里,贴春联,剪窗花,屋檐底下挂满了红灯笼,他们院子里还有个小型的秋千和滑滑梯,那都是平日里圆圆润润小姐妹俩爱玩的东西。
孩子们都放寒假了,天天在家属院里闹腾,哥哥江呈带着小妹润润出去浪,圆圆则留在家里,她又懒又怕冷,爱跟奶奶和妈妈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也因此,比起那些个追追打打的游戏,圆圆更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
玩这个游戏,她也不爱跟小孩子们玩,毕竟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太听话,她喜欢跟大人们玩,因为大人都会按照她的指示来。
苏燕婷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陪着大女儿玩过家家。
或许是电视里武侠剧放得多,女儿总喜欢给她整点病弱中毒人设,她躺在沙发上,不是“病入膏肓”,就是马上要“中毒身亡。”
江沅自个呢,则喜欢给自己弄个“小医仙”“赛华佗”的人设。
“妈妈,你中毒了!你要躺着,你吐血了,你嘴角流血了!”圆圆指挥亲妈赶紧躺下,还给她端来一杯水。
“妈妈,你快喝这个,你的嘴角要流血!”江沅手舞足蹈表达自己的诉求。
她的意思是让亲妈苏燕婷“以水代血”,含着一口水,演绎嘴角流入一丝血的经典电视剧场面。
电视剧里的角色中毒,总是一边嘴角流血。
苏燕婷手撑着下巴,心想孩子长大了之后,真是越来越麻烦,尤其是“江沅”这个麻烦的小破孩。
哥哥江呈和妹妹苏槿之这会儿爱跟院子里别的小朋友玩,他们根本就不爱搭理大人,而江沅则缠着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她还演戏上瘾!
“好了好了,妈妈中毒了。”苏燕婷含一口水,让水顺着自己的嘴角滑落。
“你不是我的妈妈,你现在是苏女侠!”江沅瞪着她,严肃批评自己的亲妈演戏不敬业。
苏燕婷捂着自己的心口:“好疼……”
下一秒,江沅立刻入戏:“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解药解药……还要一味药,有三种,到底是哪一种呢”
圆圆小朋友皱着眉,手上拿着哥哥的铅笔、橡皮擦和一团红色的橡皮泥。
“没办法了!只有我来试药!先用在我自己身上吧!”江沅紧皱眉头,变成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为医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这句地狱刚念出来,江戎推门进入,一偏头就看见大厅沙发上“躺尸”的老婆和一旁神情焦急的亲女儿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