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云:“你受累了。”
苏燕婷:“……”
挂了电话,陈秀云心下还是觉得苏玉婷嫁得更好,明明这些,原本应该是她姐姐燕婷的,现在燕婷虽然嫁了个所谓的“好对象”,却跟家里隔得那么远,丈夫还是个少见的独生子。
在他们农村,向来是以强欺弱,以大欺小,家里的男人多,在外面“争水争地”才有底气,光有一个独生子,被别家欺负死,如果只有一个女儿,更是要被吃绝户。
如果之前没出那个意外,嫁给曾云军的该是燕婷,现在跟着丈夫转业回家乡的也是燕婷……玉婷把姐姐的好处都抢走了。
陈秀云:“都说落叶归根,如果有选择,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
小女儿回到家乡,丈夫一跃成了粮食局干部,有这两姐妹相对照,陈秀云不免更心疼这个远嫁独子、怀孕还没人照料的大女儿。
嫁得远,摸不清她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生活上有再多的苦和累,也不能回娘家求助,只能打碎牙齿合着血往肚子里吞。
苏燕婷挂了电话回到家里,她倍感莫名其妙,陈秀云为什么会突然打这么个电话难道是苏玉婷回去造谣了造谣江戎打她
她还不知道一切的谣言,都从唐素芬身上出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苏燕婷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润润嗓子,没过多久江戎回来了,苏燕婷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江戎进门时压了下帽檐,这会儿见苏燕婷望着他,他仰起头,摘下了帽子,一双凤眼毫无遮挡地直视苏燕婷的眼睛。
他的眼睛灼灼,目光凛冽,兴许是方才当众训过话,一身冷峻的气势还未收敛,看起来当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在男人堆里,越是好好先生的模样,越是不容易得到男人的敬佩,因此在训练的时候很多军官都经常摆出不言苟笑的冷脸,仿佛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能挑出毛病。
“怎么”江戎抱胸站着,随手将帽子夹在手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燕婷。
苏燕婷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严肃了很多,好像总在生气,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谁惹你你就要弄死谁……”
江戎冷笑一声:“我真想弄死那姓裴的。”
苏燕婷:“……”
裴文毅跟江戎初次共事,两人融合碰撞得十分激烈,各有各的想法,梁政委说,这就是“正常夫妻”的融合期,现在谁都不服谁。
裴文毅虽然被江戎压在下风,但他绝不服输,时时刻刻想办法造反。
三天两头给江戎惹出点事来。
苏燕婷殷勤地上前来抱住江戎的手臂,接过他手中的帽子,把人请到椅子上坐下,“江政委您消消气,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戎很满意她的这一整套动作,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享受苏燕婷难得的温柔体贴。
虽然江政委觉得不应该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然而——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好处,“带回家”也无不可。
他努力板着脸,心想现在他生气了!被那个“赔钱货”气得要死!
必须得让媳妇儿好好哄哄。
江戎拉下脸,脸色仍然不好,嗓音压得极低:“消不了气。”
“别生气了。”苏燕婷给他喂了水,又特别装模作样去给他捶捶肩膀。
江戎享受到了“老爷”的待遇,他的眼角微动,突然就明白了那“赔钱货”为什么天天跑去自家老婆面前诉苦,说自己被政委压榨得多惨多惨,这“赔钱货”不仅跑自己老婆面前诉苦,他还跑到他老婆面前诉苦……
以前的江戎从不示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咬牙撑着,犟嘴,不肯在外人面前暴露一丝软弱,而现在的江政委,明白了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江戎伸手将苏燕婷一揽,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露出一副疲惫脆弱的样子:“媳妇儿,我难受。”
苏燕婷无言以对:“……”
苏燕婷抱着他毛绒绒的脑袋,问她这时是什么感受就像是一坨大尾巴狼故意佯装小奶狗,他也不看看自己健壮的身形,全身梆硬的肌肉,还有这野狼一样凌厉凶狠的眼睛。
苏燕婷陪他演:“你别把他放在心上。”
她低头在江戎的脸颊上亲了下。
挨了这一下,江戎内心更加满意了,越是喜欢这种示弱的滋味。
他这张俊俏的脸,一旦示弱起来,还真有点软乎乎小奶狗的架势,屋外的白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淡,原本那双凌厉的凤眼半敛着,这种没有完全睁开的姿态更是增添了他脸上的脆弱感,敛眸时他的睫毛变得格外明显,在光影中卷翘而温柔。
苏燕婷原本是陪他演,可现在瞧见江戎这副模样,她蓦地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真要命!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戎居然学到了裴文毅的耍赖厚脸皮不要脸。
哪怕知道他是一只大尾巴狼,但是刻意摆出这种小奶狗的模样,真是叫人莫名心动。
天然能激起女人的母性光辉。
苏燕婷忍不住想疼疼他,哄着他,她情不自禁在江戎的头上薅了两下,意识到自己目前的不正常心态,小苏同志唏嘘:“要是我妈瞧见咱俩这时的模样,她肯定不会在电话里问出那些话。”
江戎好奇道:“丈母娘问你什么”
苏燕婷:“她怕你打我。”
江戎脸色一僵:“什么”
苏燕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嗯,你打我,她觉得你可能打女人。”
江戎黑着脸:“我不打老婆。”
苏燕婷:“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