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鸿门宴呀!”望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赵东升心中暗自一笑,由于明天还要上班,他并没有喝多少酒,自然清楚九车间的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以此博取他的同情。
“瞎说什么,厂里有厂里的困难,咱们要体谅,要服从大局。”牛保国冲着众人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安静了下来,随后冲着赵东升举起了酒杯,“咱们今天晚上只喝酒,不说其他的。”
赵东升见状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其余的人也将酒杯端了起来,就在赵东升跟在座的人碰着酒杯的时候,房门忽然砰一声打开了,一名拉着一个五六岁小孩、个子高挑的漂亮长发女人哭着闯了进来,脸上有着一道醒目的巴掌印。
“主任,你可得给俺做主呀。”长发女人进门后径直往地上一坐,用手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包括赵东升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牛保国皱着眉头问道。
“你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牛保国的话音刚落,一个壮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伸手去拽长发女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长发女人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脚,死活不肯走,口中哭喊着。
赵东升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可以肯定这是牛保国的苦肉计,要不然这对小夫妻如何会知道他们在这个包间里吃饭,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闹什么闹,有话好好说,要想干仗的话回家干去。”牛保国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沉声发话。
壮实男人闻言不由得松开了长发女人,长发女人哭哭啼啼说出了来意,事情很简单,也很普通,是一起家庭纠纷:
壮实男人的老爹生病住院了,急需八百块钱的医药费,由于壮实男人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农村,家境贫困,因此筹集医药费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虽然壮实男人在黄州机械厂上班,但是九车间的待遇实在是太差了,他每个月又要给自己家和丈母娘家里寄钱,家中实在是没有多少存款。
为了给老爹交医药费,壮实男人好不容易向同事们借了四百块钱,接着在没有告诉长发女人的情况下将家中唯一的一笔三百块钱的定期存款取了出来,将钱数给凑齐了。
壮实男人原本是背着长发女人做的这件事情,不成想在银行取钱的时候被厂里同事的媳妇看见,无意中说给了长发女人,长发女人去找壮实男人求证,三言两语不合之下,壮实男人打了她一记耳光,于是两人就闹到了这里。
“主任,再么说我也是孙家的媳妇,公公生病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要管的,可我们也要过日子呀,那笔钱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一旦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救急,可是他竟然全给拿走了,心里完全就没有我们娘俩,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呀!”长发女人抱着孩子,在那里抹着眼泪,显得十分委屈。
“孙德奎,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媳妇商量一下就自己做决定了,简直就是乱弹琴,牛保国板着脸,沉声向壮实男人说道。
“主任,我这也是没办法,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城里,数我的条件最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爹的病情给耽误了。”孙德奎的脸上充满了尴尬,垂头丧气地向牛保国解释着,好像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有困难找车间,自己在那里逞什么强。”牛保国瞅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孙德奎,沉声说道,“去,给你媳妇道歉,那三百块钱车间借给你了,以后从你工资里慢慢扣。”
“主任,车间哪里还有钱,上次林二包子的弟弟结婚,他给家里寄去的那两百块钱还是你掏的,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孙德奎抬起头,尴尬地说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我的职工,我当然要帮你了。”牛保国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明天我让你嫂子将钱拿给你。”
“这么多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完。”长发女人闻言,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孙德奎每个月才拿四五十块的基本工资,每个月除去开销剩不了多少,猴年马月才能将借牛保国的三百块钱和借同事们的四百块钱还上。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孙德奎眼睛一瞪,大声呵斥长发女人。
“你就知道拿我出气,我和孩子回娘家了,你一个人自己过吧。”长发女人眼眶通红地抱着孩子向门外走去。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圆脸男人距离长发女人最近,连忙起身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