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心中一动,“岳父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两家要……”
“然也。”李林甫声音低沉起来,“你是空儿的夫婿,也就是我的孩子。我李林甫从政数十年,一直走到了这权力的巅峰,谁要想从我的手里夺去这权力,哼,做不到,哪怕是皇上也不行。你或许也猜到了,崔涣一事乃是老夫所为……皇上明知是我所为,也无可奈何。你不要怀疑,道理很简单,皇上也好大唐朝廷也罢,都已经离不开老夫了。”
李林甫眼中投射出的狂热和阴森让萧睿看了心里暗暗叹息。
“但是,伴君如伴虎,老夫也知道,我在玩一场疯狂的游戏……最终的结果,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我会死的很惨――所以,老夫要为你们这些孩子想一想后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李林甫长出了一口气。
“我这些年一直公开支持李瑁,而你如今又站在了李琦一边,既然如此,你我翁婿就分道扬镳吧,就这几日的功夫,我们做一场戏来给皇上看看。”李林甫低低道,“让空儿先回来……”
萧睿霍然站起,毅然道,“岳父大人,那绝不可能。我绝不能为了这所谓的做戏,伤害空儿或者是让空儿离开我的身边,绝不可能。”
李林甫一怔,继而欣慰地一笑,“好,很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空儿交给你,老夫也放心了……”
“萧睿,人生如梦,很多东西看似牢不可破,其实不堪一击。就像老夫现在拥有的权力,还有你如今的名望……春寒料峭,秋暖如春,老来体健,这些都长久不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安排好每一步退路……”李林甫长叹一声,“这世间还有一种东西最靠不住,你可知道是什么?”
萧睿微微一笑,“应该是君宠吧。”
李林甫眼前一亮,赞了一声,“果然是我李林甫的女婿,目光独到。皇上的恩宠能让你上天,但也能你赴死――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君王的心思,所以,孩子,千万不要太拿皇上的恩宠太当回事……尤其是我们这个皇帝陛下……”
萧睿躬身一礼,“小婿明白。”
见萧睿脸上浮起一丝凛然之色,李林甫又不由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皇上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没什么好怕的……走,我们翁婿今日好好醉一场,错开今日,这李家的大门可是要彻底对你关闭了,哈哈哈!”
利州外围。
利州是益州或者说是蜀中通往长安的必由之路,位居蜀地和河陇的分界点上。章仇怜儿的车马一行在利州稍作停留打尖,便急匆匆地要继续赶路了。
章仇兼琼进京的时候,章仇怜儿本来该与他一起进京,但章仇怜儿手头上关于萧家产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完,考虑再三,还是自己先留在了益州。毕竟,在章仇怜儿看来,这是爱郎交给自己的事情,要是做不好,自己在杨玉环和李宜面前也没有面子。
没日没夜地处理完萧家的商业事务,安排将萧家产业的重心逐渐往长安转移,章仇怜儿这才离开益州前往长安。
到达利州之后,章仇家的护卫见利州城里涌来来很多难民,一打听才知道,大唐和进犯河陇的吐蕃大军大战在即,很多河陇百姓放弃家园逃到蜀中来避战祸。听说前面的荒谷中偶尔有吐蕃的流寇侵扰,章仇家的护卫本来想劝章仇怜儿暂且在利州避避风头,但着急进京的章仇怜儿却一口回绝了。
红日当头,平坦的官道到此便转化为一条较为狭窄的小径,前面是一座半开放的深谷,章仇家的护卫孙虎翻身下马,来到章仇怜儿的车轿前躬身道,“小姐,前面地形险峻,小的担心……”
章仇怜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柔声笑了笑,“孙虎,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会有吐蕃的强盗惦记着我……再说了,这在咱们大唐的疆土上,吐蕃人哪里敢这么放肆,光天化日之下……”
孙虎苦笑一声,作为章仇家的忠心护卫,他被章仇兼琼留下来贴身保护章仇怜儿。他也觉得就算是最近利州一带闹腾吐蕃流寇,也未必就会让他们赶上,但是自打来到利州之后,他的眼皮跳动得厉害,昼夜难安,生怕出点什么岔子。
章仇怜儿要是在这里出点什么乱子,不要说章仇兼琼饶不了他,就是那萧睿,也会剥了他的皮啊。
见孙虎还是坚持着,章仇怜儿只得叹了口气,“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
孙虎长出了一口气,躬身道,“多谢小姐,小的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