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大喜,急急呼伙计从后院抬来一草筐清香玉液,怕不有数十葫芦。杜甫哈哈大笑,“太白,你这建议,又要让子长老弟破费了——如今这酒徒新酿已是洛阳城中昂贵之美酒,你我三人这般奢侈,岂不是气煞洛阳酒客乎?”
一番畅饮,酣畅淋漓。李白与萧睿自不说,神色狂纵今日把酒言欢,更觉知心。而就算是一向稳重的杜甫,脸上也有了几分放浪之色。他霍然放下王家酒肆独有的高脚酒盏,起身大笑,“太白,子长,今日相聚实是快哉。子美不才,也有一歌奉上。”
当杜甫醉醺醺地走到那面墙壁上,在李白与萧睿所题之诗旁边写下“饮中三仙歌”五个雄浑大字时,萧睿陡然一惊。杜甫有一首《饮中八仙歌》名垂后世,可今日却要做“饮中三仙歌”——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不避贤;李白斗酒诗百篇,执笔仗剑酒家眠,行人酒客何须问,咱家本是酒中仙;子长玉树临风前,品酒古风酒圣传,举觞挥毫望青天,卓然不群美少年。”
唱罢书罢,杜甫放声大笑,淡然将狼毫一掷,回转坐前。
萧睿趺坐在案几之后,低低吟诵着这横空出世的与耳熟能详的《饮中八仙歌》颇为相似的“饮中三仙歌”,心中之感慨、心神之激荡,就不是在座的李白与杜甫所能理解的了。
盛唐风华,酒中放歌,举杯畅饮,知心入怀。今日三人相聚,三诗题壁,从今而后,萧睿这“卓然不群美少年”的酒徒大名,当可传遍大唐天下了。他相信,自今天以降,那个浪荡子萧睿的不堪就彻彻底底成为烟云过往了。
黄昏时分。送走了李杜二人,正要回后院歇息消消酒意,却见萧玥面色喜悦地迎上前来。
“子长,姐姐今儿个好高兴……”话没说两句,萧玥妩媚的俏脸上又有泪花儿喷涌的迹象。萧睿吃了一惊,赶紧陪笑道,“姐,你这是又怎么了?”
萧玥性情温柔,这些日子以来,她春风化雨一般的温柔和关爱,让萧睿感动不已。无论是一日三餐,或者是衣食住行,这慈母一般的姐姐都替他想在前头,照顾在前头,甚至到了萧睿片刻不在,她就寝食难安的地步。可萧玥什么都好,只是却偏偏好哭,动不动就抹上两把眼泪,一见她有抹泪的迹象,萧睿就开始慌神。
“子长,能与李白和杜甫这两位大才子相交,是你的福气啊……看着你们三人聚在一起对酒吟诗,姐姐心里好生高兴……爹娘泉下有知,当欣慰不已了。”萧玥揉了揉眼睛,指着墙壁上那字迹或豪放、或温婉、或雄浑的三首诗作,兴奋地手儿都有些颤抖。
李杜两人的诗作自不待言,可萧睿的临场之作萧玥也看了,与李杜相比丝毫不差也。自家浪荡多年的弟弟一朝回头便要扬名天下,那可以预见的时来运转和光耀门楣,岂能不让这个落魄的前丞相府千金小姐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