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若无害人之心,单纯跑来骗人绝没道理,这种明显损己不利人的事,会做的人不多,以那老者的气度,明显不会吃饱了撑的慌。
沉凝良久,王旭才沉声道:“暂时也别妄下论断,或许此山比较隐秘,待细加查探后再做定夺。”
几人随后在牧野、朝歌一带徘徊了数日,四处打听朝歌山的所在,可毫无所获。
人们只知像鹿肠山、青岩山、云梦山、黑山等各种地名,至于朝歌山,大多数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而此时,王旭的身体也随着时间,一日不如一日,众人越发焦躁。
直到有天遇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砍柴老人,其大笑着劝说:“不知几位从何得知这朝歌山之名,但你们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
“为何?”周智问。
老者笑说:“因为那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山,吾曾听祖辈讲述,其上多神兽、妖兽,毒草遍布,因朝歌而得名。可事实上,从未听说有谁见过,就吾所知,有一书名为《山海图经》,那上面有记载,可惜我这山野之民,不曾见过。”
“原来如此,多谢老伯相告。”
几人辞别老人后,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有些茫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智焦躁地说:“老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此时的王旭已经非常虚弱,脸色苍白,毒发频率也越来越高,即便是配置的抑毒之药都快有压不住之势。
“那该怎么办?太平要术上记载的生长地,我们也去看过了,没有啊!”
张宁清美的俏脸满是愁容,看了看已经只能坐在简易马车上的王旭。语气略带哽咽。
“这么下去确实不行,为了一个传说中的山浪费时间不值得。”凌婉清虽然同样心急,但头脑却冷静很多。想了想,问道:“张宁。太平要术上记载的其它地方呢?还有,你父亲曾给你讲述过这些,可曾透露出些线索,是否亲眼见到过?”
“我父亲肯定亲眼见过,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确信河北有。”张宁立刻回忆着说:“当初,父亲给我讲这些的时候,还颇为感慨。仔细形容过那几种奇草的模样和特性,很多甚至在太平要术上都是不曾记载,只是他并未给我说是在哪儿见过。”
“诶!”黄叙重重一叹,愤然而无奈。
周智眼见众人情绪低沉。茫然无措,深吸口气,以不容置疑地语气突然说道:“算了,多说这些无意,朝歌山也别找了。我们寻着《太平要术》记载的所有生长地找,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凌婉清妩媚的面容上满是忧愁。
周智此时充当起了领导者的角色,果断地问:“张宁,那除了朝歌牧野一带,最近的生长地在哪儿?”
“黑山以北的深山中。”
“好。那就北进。”周智以少有地严肃定下了方向。
一行人北上的时日已经不短,冬日逐渐过去,初春到来,也到了多雨的季节,山林间的道路因而变得异常崎岖。
而王旭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神智逐渐混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进山之后,更是无法用马车装载,只能靠周智和黄叙两人轮番背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辛苦不堪。
整整一个月,他们就在这绵延的大山中前进,为了仅有的那么一丁点希望,坚定地迈着脚步。
凌婉清越来越沉默,这位心如铁石的谍影统领身心俱疲,只因为她最薄弱的一环在受着煎熬。
张宁也不再逞强,不再嘴硬,她已经彻底明白,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因为幼年那个高大的身影,或许是后来那洒脱的男子,或许是那个戏弄她的混蛋,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从王旭打破广宗,却放走她,而她发誓要报仇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已经与这个男子纠缠。
对于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来说,这个人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灵魂,她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与这个男人争斗着。
她的理智,让她对这个男人尊敬,尊敬那心怀天下的心胸与气魄。
她的恨意,让她对这个男人不忘,她恨他夺走了她温暖的家,夺走了爱着她的父亲。
她的怨气,让她对这个男人发泄,他怨这个乱世,怨着命运,可却没有具体的载体,只能转嫁到这个男人身上。
她的柔弱,让她对这个男人向往,因为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所表现的强大。
她的感情,让她对这个男人茫然,因为她明白,这个男人在以独特的方式,给她活着的希望,在鼓励着她勇敢,鼓励着她摆脱过去。
或许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不经意间,形成了可怕的两个字――征服。
赤裸裸的征服,乱世中野蛮而原始的征服。
此刻,征服者倒下了,意味着她追逐的一切即将消失,若没有新的希冀,那么就将是崩塌。
在每个宁静的夜晚,泪光总是在那双清美的眼眸中划过,冰冷的山风中,那颤动的双肩柔弱得让人惋惜。
茫然中,众人在大山里又跋涉了半个多月,将《太平要术》记载的主要生长地都寻了个遍,可惜却连紫血幽冥根的影子都没看到,而王旭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下去了。
“大家歇息下吧,黄叙,你去打点野味来。”周智略显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山林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