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湖位于云州城西面,乃云州第一大湖,在南方也是少有的大湖,明镜湖三面环山,湖光山色相得益彰,秀丽清雅。
然而让明镜湖闻名云州的不仅仅是它的精致之美,更是因为其夜间游湖的繁华热闹。
然而,司慕涵注定是无缘得见传闻之中明镜湖夜景繁华之美。
二十多年前如此,二十多年之后也是如此。
这一夜的明镜湖注定了是寂寞。
偌大的湖上,只有星星点点几艘船,除却了湖中心那艘挂着画舫灯笼的大型三层楼船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小船。
云州州府此时穿着一身便服站在了身边,低声禀报:“陛下,一切准备就绪,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司慕涵似乎没有理会她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湖中心上的那艘画舫楼船,沉默半晌,然后问道:“那艘楼船可是你安排的?”
云州州府当即看向湖中央,这不看还好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这……这不是……怎么这艘船会在这里?来人!”
司慕涵扫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云州州府将人叫来了,劈头便是一顿谩骂,“不是让你将不相干的船都驱逐吗?怎么这艘画舫的还在?!”
“这……下官的确是照做了……这艘船之前明明已经靠岸了的,现在……”
“还不快去……”
“等等。”司慕涵打断了云州州府的话,凝着目光看着那面色发青的衙役,“这艘船方才已经靠岸了?”
“……是……是……”衙役战战兢兢地回道。
司慕涵将视线转为了湖中央的那艘船,“那艘是何来历?”
云州州府忙回道:“那是云州城内最大的青楼红烟阁的楼船,每个晚上都会在湖上招揽客人……”
“够了!”司慕涵倏然厉声打断了云州州府的话,身上的戾气渐渐隐现。
云州州府连忙住口,“陛下,臣这就去将这艘船驱逐房术全文!”
“不必了!”司慕涵寒声道,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
云州州府一开始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很快便转过弯来,“陛下的意思是……这艘船有问题?”
红烟阁虽然在云州大有名气,交往面广,但是也不会公然违抗官府驱逐之命,除非这艘船有问题,或者说陛下要找的那个人就在这艘楼船上!
“臣立即派人前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
“请问贵人们是在找苏贵吗?”
便在她们说话之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因为她们都穿着便服,即便是衙役也是没有着官服,因而在不认识她们的人的眼中,她们不过是一帮来游玩的富贵人家。
小女孩穿着的是寻常的麻布,看的出来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此时她的脸上泛着惶色,不过眼中却也是有着坚定,在害怕,但是却仍旧是坚持上前。
司慕涵在听到了苏贵两个字之后,面色顿时阴沉,眸光也染上了戾色,“你是何人?”
本想上前驱逐孩子的云州州府见司慕涵开口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小女孩浑身一颤,似乎被司慕涵给吓着了。
“她在哪里?!”司慕涵上前一步,声音比寒冰都要冷。
小女孩一脸惊惧,抬着头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司慕涵没有继续催促,而是低着头盯着她,盯的眼前之人身子瑟瑟发抖。
“是……是……”小女孩终于开了口,声音断断续续,惊慌恐惧溢于言表,她支支吾吾了半晌都说不出完整意思的话。
司慕涵心急于知晓答案,但是一直努力维持的理智告诉她,冷静的等待是如今最好的法子,因为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孩子,任何的威逼利诱只会适得其反,而她今晚上来,也不是要发疯失控,她必须冷静,方才能够不至于被贵王牵着鼻子走!
小女孩见眼前之人神色有些缓和,心里的恐惧也减少了一些,随后便继续道:“是……是……刚刚有个老人家她让我来告诉您几句话……”
“她在哪里?!”司慕涵一字一字地挤出。
小女孩僵直着脖子摇头,“我……我不知道……她交代了我之后便走了……”
司慕涵深吸了一口气,“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您若是想见到她那便将湖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给清理了……然后……一个人撑小舟去红烟阁的楼船……还有……她说在见到你之前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请您不要派人事先登船……若是您照做……那您这一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即便你想到办法抓住了她,也休想从她的口中得到任何一句您向知道的话……您若是想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事情,便拿出女子的担当!”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犀利。
这是在激将也是羞辱。
小女孩年纪虽然小,但是却还是大体明白这最后一句话是不敬的,因而说完了之后双腿便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戾气回到了司慕涵的身上,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向了湖中央的那艘静止下来的楼船,那楼船上悬挂着的灯笼便像是一点点星火,在她的眼中汇聚成了燎原大火绝品天师全文。
云州州府听了这些话之后面色也是很难看,在看了永熙帝可怖的神色之后,她便上前一把将那小女孩给提了起来,“说,那人在何处?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那小女孩面色开始苍白,“贵人……贵人饶命……饶命……我真的不知道……那老人家给了我一锭银子之后就走了……贵人饶命……”
“你……”
“放了她。”司慕涵忽然间开口。
云州州府一愣,“陛下……”
“她不会知道什么的。”司慕涵看了一眼那面色苍白但是却仍旧是咬着牙不愿意落泪的孩子,“给一锭银子,送她回家!”
云州州府愣了会儿,然后领命:“是!”
小女孩落地之后便跪在了地上,“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司慕涵没有理会,目光紧紧地盯着湖上的那艘楼船,她早该想到这些了不是吗?她恨的人是她,最后要找的人自然也是她!从她将信交给何涟的那一刻便已经在算计了,她在何涟身边多年,自然了解何涟,何涟是不会为了女儿而牺牲何氏满门的性命,所以最后何涟必定会将这件事禀报给她!
她要见的人是她!
云州州府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然后便让身边一个随从送小女孩离开,做好了这事之后,她便看向永熙帝,“陛下,这件事……”
“照着她说的做,清理湖面!”司慕涵不等她说完便下令。
云州州府虽然不愿意激怒永熙帝,可事关永熙帝的安危,她不得不冒险多说,“陛下,这样做陛下会很危险,陛下可要……”
“朕说了,照着她的意思做!”司慕涵沉着面容一字一字地下令。
云州州府只得应下,“是。”
……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之后,天被黑暗笼罩,七月初的夜晚并没有明亮的月光,只有几点不算是明亮的星辰点缀。
苏念惜一直呆在了房中,直到了房中点燃了烛火,他依旧没有怀疑司慕涵的话。
勉强用了几口晚膳之后,他便准备入睡。
虽然睡不着,但是,他害怕司慕涵会来找他。
他真的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知道,越是和她接触,他便越是舍不得!
他真的怕自己最后真的会无耻地不去理会那件事而和她在一起!
他怎么能够以这样不清不白的身子陪伴在她的身边?
躺了下来,熄了灯,房间内静悄悄的。
静的让他发慌。
也静得有些不寻常。
门外,没有一丝的声响。
苏念惜坐起身来,在黑暗之中看着房门,外面廊下的烛火透着门缝渗了进来,却更显此时的寂静。
他捂住了心口腹黑竹马,你被捕了。
心,跳的厉害,也慌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
静。
除了静还是静。
静的他几乎可以听见外面灯笼内烛火灯芯燃烧的声音。
不对!
即便她不来找他,也不可能这般安静的!
昨夜她也是不曾进门,但是门外还是有属于她的声响,而现在……
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