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司以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永熙帝也未曾想到。
之前司以琝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可即便是知道他的那些行为,即便是知道他心里对她有着恨意,可是,她却还是没想到他放火烧观星殿。
她没有回应司以琝的话,只是安静地凝注着他。
他的身后,烈火烧得更加的旺,仿佛欲将一切都给吞噬了一般。
司以琝的面容仍旧是扭曲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小一直敬仰,即便后来心生了怨气但是却从未真正地放弃过对她的敬仰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扶持礼王,甚至放过司予执,他虽然不愿意原谅,虽然恼恨她,但是,却从未想过伤害她,可是,他接受不了她对皇姐下手!
她怎么能够下得了手?!
怎么可以!
从御花园逃开了之后,他便来了观星殿,这个曾经给予他许多欢乐,后来浸染了他许多思念与悲伤的地方,他原是想来寻找安抚,想找寻父君的气息,想向父君倾述。
可是拿着那些仍旧熟悉的装设,那样未曾蒙上岁月痕迹的富丽堂皇,都像是有了人性一般,在极力地嘲讽着他!
也嘲讽着已经不见了十二年的父君!
即便父君还活着,他也不希望他回来!
他回来,只会痛苦,比生不如死更加的痛苦!
没有了父君的观星殿,不该继续存在!
更不该被她用来欺瞒天下的工具!
她没有资格再留着观星殿,再也没有资格!
这座观星殿,已然成了对父君的亵渎!
永熙帝沉默。
司以琝也沉默。
其他的侍卫宫侍更是压低了头连口气都不敢大喘。
许久之后,水墨笑打破了沉郁的沉默,“琝儿你……”
“你闭嘴!”司以琝当即怒然喝道。
水墨笑一惊。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真的是我父君吗?”司以琝声色俱厉地喝道,双眸通红,“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父君,不要总是端着一副父亲的态度教训我!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你没有!不管你如何费尽心思,你都永远不可能取代父君在我和皇姐的地位!即便你可以取代父君在她心中的位置,我也不会将你当做父君一般看待!不要再摆出这样一副看似很关心我和皇姐的面孔来对待我们!你没有这个资格,没有——”
水墨笑愣住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接下来的一幕给镇住了。
永熙帝快步上前,然后动手摔了司以琝一个耳光。
司以琝睁大了眼眸,满目的不敢置信。
“这里是你父君的寝宫!是你父君留下来仅剩不多的东西!你即便再恨朕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永熙帝一字一字地极力出来,她的面容,苍白无比,只是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不怎么明显,她的身子颤抖着,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任性?!”司以琝哈哈大笑,“没错,我是任性!我是任性!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改!”
永熙帝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蜀羽之立即上前扶着她,然后对司以琝开口:“三皇子……”
“你也闭嘴!”司以琝嘶吼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蜀父君!蜀父君——你小时候最疼爱我的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你也一样了?和他们一样了?为什么你会养了害了父君的官氏生的儿子?你不是也恨他的吗?为什么要养他的儿子?而且还对他那般好?重生豪门继女!是不是你也想父君消失,想父君从此消失?当年,你对我的那些好有几分是真的?!”
蜀羽之一窒。
“够了!”水墨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盯着司以琝,一字一字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本宫知道之前本宫帮二皇女求情让你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你便是再气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观星殿是你父君的寝殿!”
“不要说的这样义正言辞!”司以琝反驳道,“父后你扪心自问,你便没想过让这个观星殿从此消失吗?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希望过父君的一切都消失吗?!父君不见了,你心里很开心吧?很痛快吧?这些年,你一直违心的对我们姐弟这般好,也是累了吧?既然累了,作何还要这般惺惺作态?!如今可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的位置,你还要继续做戏吗?!”
“你——”水墨笑想不透司以琝为何忽然间会这般尖刻,即便先前他心中有气,但是都过了这般长时间了,而且若是他这般恨,早也该发作了,为何偏偏在今日?而且用这样决绝的方法?“琝儿,本宫知道本宫不可能取代你父君的地位,也从未想过,琝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始终是一家人!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解决,为什么你偏要……”
“够了!够了!”司以琝扔了手中的刀抬手捂住了耳朵,眼眸更加的赤红,“坐下来解决?如何解决?让你们杀了我们吗?!”
“琝儿——”
“陛下,是不是?!”司以琝没有再理会水墨笑而是盯着永熙帝恨恨地道,这时候,他连母皇都不愿意唤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在这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他如何生气失望,但是,始终都还是唤她一声母皇。
可是如今,却是仅仅是一声陛下。
仿佛,要断了这份母子之缘一样。
司以琝此时已经被愤怒以及痛苦蒙住了心智了,若是他人还有一丝的理智便绝对不会做的这般决绝,因为,司予述还是需要永熙帝的扶植,可是这时候,他无法冷静。
“当然是了,陛下你能够让人去杀皇姐,我这一个不懂事任性的皇子于你来说更是微不足道!你怎么会心软?!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既然陛下您心里属意的是另一个人,为何要立我皇姐为太女?为何要做出一副对她百般维护一心一意要扶她上皇位的模样?!是想让皇姐来给您心里属意的礼王做靶子还是想让皇姐成为她的垫脚石?!”
永熙帝眼眸几欲裂开。
“你胡说什么?”水墨笑也怒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