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般恨朕。”司慕涵缓缓道。
水墨笑一愣,“豫贤贵君是父亲。”
“若是阿暖还在,他也会如此恨朕吗?”司慕涵又问道。
水墨笑看着她,没有回答。
“朕一直都想找一个万全之策,只是凤后,便是朕如今已然是大权在握已然可以杀伐予夺,可是,却仍旧无法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当年先帝将皇位交给了朕,这般多年来,朕在很多事情上面,都让先帝失了望,朕并非做到如同先帝所期待的那般,所以,朕不能到了最后,还让大周的江山毁在朕的手上!”司慕涵神色转为了冷硬,“皇位的传承关系到了大周是否能够继续繁荣兴旺,朕不求大周江山真的千秋万代,但绝对不能从朕的手上衰败!”
“陛下……”
“是否让太女去东南一事,朕会慎重考虑。”司慕涵岔开了话题,“至于其他的,你便不要多管了,管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水墨笑看着眼前面色冷硬的帝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忽然间沉重了起来,她这些话,便是已经决定了,要将大周的江山摆在了第一位吗?
……
陆明仪遇刺,而太女请旨亲去东南消息一传开,让原本越州城府因贪渎分赃不匀而被杀一传闻更是传得言之灼灼,就像是已然成了真实一般。
而因为这消息而紧张不已的除了朝廷的官员之外,还有那些商贾之家,只要是商贾之家,便多多少少也朝廷中人有来往,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罪名,但是若是真的要定罪,却也可以大祸临头。
而处于京城的大商贾凌家也在忧虑着,不过她们忧虑的却与其他的人不一样,或者该说,深了一层。
自从当年凌家牵扯进了永熙帝遇刺一事之后,凌家一直便沉寂着,起先进几年,凌丹虹还是很努力地想恢复凌家的生机,夺回凌家的荣耀以及地位,只是,气色却不大,而后几年,凌家便更是沉寂,在不少人的眼中,凌家已然开始没落了。
当然,这是在外人的眼中是这般,而很多事情往往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简单,凌家之内,除凌丹虹以及她的继承人凌家少主知晓,凌家的这些年的没落,只不过是隐忍罢了。
自东南出事之后,凌家母女便一直注意着失态的发展。
而在太女主动请缨欲往东南之后,凌家少主便焦急地找上了母亲凌丹虹,因为她无法确定太女若是去东南,她们这几年的隐忍是否都要化为乌有。
凌丹虹听完了女儿的担心之言后便沉下了面容:“太女是否去东南与我们有何干系?”
“母亲……”凌家少主很是诧异。
凌丹虹打断了女儿的话,“凌家并未参与任何事情,不管这件事如何发展都与我们凌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往后你若是再这般莽莽撞撞的,那往后便什么也不要管了!”
凌家少主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母亲我……是!母亲放心,女儿往后不会再提及这些事情!”
“明白就好!”凌丹虹沉声道,“你是我的继承人,往后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凌家已经跌倒过了两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是。”凌家少主低着头羞愧道。
凌丹虹神色缓和了几分,声音却是凝重起来:“太女是否去东南我们掌控不了,不过即便她去了东南对这些事情影响也未必很大,东南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真正致命的是在西南大营!”
一旦西南大营一事爆发,陶家和孝王康王等人自然是罪魁祸首,可西南大营的主将谢净纹,兵部尚书白瑞,兵部侍郎庄铭歆以及户部尚书谢净纹也是一样的难辞其咎,这些人一起出事,太女便是在东南立了大功,也是一样伤筋劳骨,若是再被牵连进来,便是陛下护着,也是名声大坏。
而整件事下来,作为最大受益者的礼王却一点都未曾沾上。
这个局即便并非完全是礼王一人设下的,但是她能够参与其中,便足以证明此人的城府不容小觑。
当年凌家之所以赌错了,那是只是看见了瑞王表面的风光,却忽略了她的手段以及能力,而如今的礼王并非当年的瑞王!
便是最后礼王仍旧是步了当年瑞王的后尘,凌家也不会遭受当年那般的祸害。
在这件事上面,凌家唯一做过的不过是步步退让,将陶家的胃口一点一点地养大罢了,从而走进这个陷阱罢了,这也是当年她之所以冒险同意和蒙家暗中合作的主要原因。
进可攻退可守。
如今的凌家只能选择这样的战略!
……
京城之内暗潮汹涌,而此时,在与京城相隔一月路程之远的庆安却是一片宁静,甚至连疫症一事也并未破坏这份夏末的宁静。
入夜,初秋的清凉隐约可感,而这份清凉在深夜之后更是明显。
庆安城外的庄子内,苏念惜再一次被梦中朦胧的梦境惊醒,即便盛夏的炎热已经过去,可是,此时他的仍旧是满头大汗。
揪着身上的锦被喘息了半晌之后,他方才如同过去每一次被梦境惊醒一般掀开被子下床试图用冷水击退内心那股莫名的不安,而这一次,如同往常的不一样,他在掀开了床幔之后,便看见了黑暗中前方的桌子旁坐着一个人,他顿时一惊,厉喝一声:“谁!?”
话落之后,房间内忽然间亮起了烛火。
忽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有些难以适应,本能地抬手挡去了烛光,直到眼睛适应了,方才放下,同时也看清楚了坐在了桌子旁的那个人影,可是看清楚了之后,却愣住了,随后,一股寒意从他的背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