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了这话原本是想让女儿讨司慕涵高兴的,然而方才一出口,却心惊胆颤的。
猛然跪下,“陛下,臣侍……”
“你是一个好父亲。”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说道,只是这话却不仅仅只是赞赏这般简单。
而这时候,原本笑着的五皇女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便开始哭闹了起来。
听见了女儿的哭声,睦君便是再恐惧也还是抬起了头,而脸庞已经是苍白无比,“陛下……臣侍……千错万错都是臣侍的错……请陛下莫要迁怒哲儿……陛下,都是臣侍的错……”
司慕涵深深地凝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怀中哭着向父亲伸手的五皇女,幽暗的眸底闪过了一丝复杂,最后,抱着五皇女递给了睦君。
睦君连忙起身接过了女儿,随即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邓夏见了主子这般反应,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几乎急出了火,主子这般便是告诉陛下他生怕陛下伤害五皇女吗?
陛下如何能够不动怒?
睦君想不到这般的多,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他却听出了这句话的话外之意,她今日来这里,是真的来兴师问罪的,至少是来警告他的!
司慕涵微微眯了眼睛,随后转身便走,“摆驾!”
睦君身边的宫侍见了这般阵势都明白了是主子激怒了陛下,一个个都跪倒在地上。
睦君抱紧了女儿追上去了两步,然后跪倒在了司慕涵的脚边,“陛下!”
司慕涵侧过身看着他,神色似乎显得有些暗。
“臣侍一心一意只求一生平安,其他的,臣侍不会去贪的,请陛下念在臣侍为陛下生了哲儿的份上,饶了臣侍这般一次!”
睦君知道自己将这话说出来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除了俯身认错之外,他没有其他的法子。
欺瞒,只会让眼前的帝王更加的动怒。
“臣侍往后都会安分守己不会再做出任何僭越之事,求陛下给臣侍一个机会,求陛下!”
说完,便抱着五皇女一同磕头。
五皇女像是被吓坏,哭喊着,“父君……父君……母皇……母皇……呜呜……”
司慕涵低着头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半晌,随后,声音深沉地道:“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说罢,转身离去。
睦君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抱着仍旧哭着的女儿跌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煞白,浑身颤抖,目光追随着前方离去的背影,直到了那背影已经消失了,还是那般盯着。
邓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来到主子的身边,声音激动而颤抖,“主子,没事了!没事了!主子,陛下还是念着五殿下的!主子……”
陛下还是念着五殿下的!
还是念着的!
睦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儿默默地落着泪。
……
司慕涵从睦君宫中离开却没有坐上御辇,而是徒步走着,身边只带着冷雾一人。
“陛下,不如先回交泰殿用膳吧。”冷雾低声劝道,“陛下午膳便都没有吃几口,若是晚膳也不用……”
他的话没有说话,便被司慕涵扬手给打断了。
冷雾无奈,只好继续在身后跟着。
司慕涵安静地走着,最后,在颐安园前停了下来,抬着头看着夜空当中那已经不存在了的雪梅楼,沉默着。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即便里面的树木景色依旧,但是气氛却已经截然不同,如今这里给人的感觉却只是阴暗冷清。
那三层高的雪梅楼如今已经不在了。
昔日的繁华之景已经成了这皇宫当中一段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记忆,而便是这份微小的记忆,也许很快也会消失无踪。
“陛下,时间不早了。”冷雾再一次开口。
司慕涵垂下了目光看向了他,“冷雾,你说柳氏的那个孩子可会恨朕?”
冷雾一愣,握着宫灯的手紧了紧,“怎会?陛下是那位无缘降生的殿下的母皇,怎么会恨陛下?”
司慕涵淡淡一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十多年前,朕失去了第一个孩子,那是朕无能,十多年后,朕失去了第二个孩子,那是朕无心,不久之后,朕会失去第三个孩子,你说,那是朕如何?”
“陛下无错。”冷雾低着头轻声回道。
司慕涵敛去了笑意,转过身背着冷雾手中的宫灯,脸庞在夜色当中显得更加的阴暗,声音如深夜当中藏匿在幽暗之处的鬼魅一般,森冷阴狠,“告诉简御医,朕不希望等太久,这一次再失手,朕决不轻饶!”
说罢,起步离开。
冷雾轻轻地道了一声是,然后起步跟上。
……
水墨笑是在用完了晚膳之后方才前去佛堂的,或许他心里对前去佛堂给程氏侍疾这道旨意还是存着不满以及怨愤。
没有兴师动众,只是让宫侍收拾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然后便前去。
到了佛堂之后,便见到了程氏却仍旧如同往常一般跪在了佛像的面前虔诚地诵着经,若不是程氏的脸色依然带着病色,水墨笑甚至会怀疑他根本没病,而永熙的旨意不过是惩罚折辱他而已。
程氏听见了水墨笑进来的动静,但是却没有中断诵经。
水墨笑挥手让身边的宫侍退下,然后缓步走到了程氏的面前,却也不说话。
佛堂的正堂内只是有着程氏念经的声音。
其他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程氏方才停下了念经,站起了身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水墨笑,“凤后觉得这经如何?”
水墨笑看着他,冷笑道:“不过是一切骗人的东西罢了!”
程氏闻言,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