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徽虽然听到了蜀羽之的保证,但是却还是不放心还是不安心,身子依然不断地颤抖着,虽然他没有见过和他同父所生的二皇姐,可是他却也知道二皇姐也一定很想很想回来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二皇姐却一直没有回来,每当一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可能会如同二皇姐一样被母皇丢出宫外,他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他真的真的不想离开!
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做偷偷地学做寿包的的!
若是他没有这样做,父君便不会想着要送给母皇,要带着他去见母皇!
他不要离开不要!
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他的口中像是被大石块给压住了似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要死了是不是?
是不是?
蜀羽之感觉到了司以徽越来越厉害的颤抖,便松开了他,却发现司以徽整张脸都青白起来,随即大惊道:“徽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司以徽紧紧地拉着的手紧紧地揪着蜀羽之的衣裳,像是承受着居然的恐惧似的。
“徽儿?!”蜀羽之脸色苍白了起来。
司以徽没有能给蜀羽之任何的回应,随后,两人一翻,便晕厥在了蜀羽之的怀中。
“徽儿!?来人,快传御医!快!”蜀羽之一边抱起司以徽往外走去一边对着宫侍厉色下令。
徽儿你不要有事!
你不要有事!
不!
你不会有事的!
父君不会让你有事的!
御医很快便被匆忙请到了承月殿。
一番诊断过后,便给出了受惊过度方才倒是惊厥还有便是过度疲累的结果。
“四皇子真的没事?”蜀羽之脸色极为的难看,紧张问道。
御医垂着头恭敬道:“回翊君,臣已经给四皇子施了针,四皇子并无性命之忧,如今尚未醒来,也是因为一夜为睡的缘故,四皇子的底子弱,方才会昏睡不起,待休息过后,四皇子便会转醒,不过可能要服几贴安神定惊的汤药,且要静养几日,今晚上陛下的寿宴,四皇子可能无法出席。”
蜀羽之舒了口气,“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开药煎药吧。”
“是。”御医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蜀羽之坐在了床沿边,看着司以徽依旧苍白的面容,心里异常的难受。
十一月二十六日,永熙帝生辰。
休朝一日。
上书房也因永熙帝寿辰而休沐一日。
不过这一日宫里面的三个皇女都没有出宫,而是呆在宫中,等待着晚上的宫宴给母皇拜寿。
而这一日,司以晏也是一大早便起来了,精神也似乎好了许多,那张依旧带着憔悴的面容上,隐隐浮动着坚毅之色。
今晚母皇的寿宴,庄大人一定会出席的。
她或许也会来!
他要问问,那择正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以晏一开始是并不知道庄之斯要择正夫的事情,后来是无意中听一些宫侍提及这件事,他方才知道的。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他彻底懵了。
仿佛世界都塌了一般。
他知道她父亲病了,她要为父亲冲喜放才会想大婚的,可是她明明答允了他要和他一起努力的!
难道她也和他一样,为了父亲所以放弃?
这是报应对不对?
他自己这样做了,所以她也一样?
司以晏自从对父亲做出了那个承诺之后,心里在痛苦之上又添了一种极深的内疚,他明明答应了要和她一起努力,她也为了他做出了那般大的牺牲了,可是他居然先一步放弃了,他真的很没用很没用……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她居然也和他一样,为了父亲而选择了放弃,他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他,可是他真的很难过很难过,他的心像是被刀子割着一般。
是不是她知道了他为了父后放弃了,所以她也这样做?
她是不是恨上了他了?
是不是真的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是不是真的放弃了他了?
是不是?
大皇妹劝过了他,说这件事很可能只是庄大人自己的想法罢了,而她没有这个念头,大皇妹跟他说,她那般喜欢他,怎么可能这样轻易便放弃,她说此时她也一定如同他一般被关了起来不得自由。
大皇妹劝了他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他的心却还是缓不过来,还是那样的痛。
父后这样的坚决。
而母皇……
虽然母皇开口让庄大人停止了选正夫一事,然而却也没有如同以前那般说只要他喜欢便下旨赐婚。
便是大皇妹,她也没有信心母皇会一如既往地帮他站在他这一边。
因为父后……
他理解母皇此时的做法,父后为了这件事气病了,母皇不可能再这样帮着他的……而且……母皇这时候心里也许也在怪他不懂事,将父后给气病了……
母皇和父后最疼他,可是如今,他却让他们这般的忧心这般的难过……
他真的很不孝。
可是,他也真的放不下她,真的无法回到过去那般无忧无虑,他的心已经刻上了她的影子,她的一切一切……
那晚母皇说他是可以忘了她的,那时候他是真的有些相信,也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可是现在,他方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忘了她!
就像母皇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雪父君一样。
即便他和庄之斯没有母皇和雪父君经历的事情多,但是,他却也可以很肯定地说,他这一辈子是真的忘不了她的,再也忘不了了,即使将来,他还是无法和她在一起,他也不会忘了她。
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今晚上他一定要找个机会亲自问问庄大人,若是庄大人自己的想法,他会很努力地说服她,让她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能够说服凤后。
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要如同当年雪父君一般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他不能懦弱下去。
若是这件事不是庄大人的意思而是她的……
司以晏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不让自己再往下想,也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结果太可怕了,每当一触碰这个想法,他的心便像是要完全碎开了一般。
一定不会的!
她那日说的那般肯定,她信上没字每句都是那般的坚定。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
膳厅内
水墨笑、司以晏、司予赫以及司予述坐在了一起用早膳。
这是许久未曾有过的事了。
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沉闷,甚至可以称作是压抑。
司予赫心里暗暗焦急。
司予述心里也是忧心不已,她是昨晚上方才得知了司以晏和庄之斯的事情,因为这般,她的沉重的心中又添了一抹内疚,这件事闹得这般的大,而她同住一个宫中,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她甚至没有去想为何大皇兄这些日子这般的不一样,她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挣扎当中。
大皇兄这几年也是极为的关心她,而她,却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但没有用心关怀,甚至不曾发觉。
“大皇兄像是瘦了许多,多吃点。”
司予赫也附和道:“对,多吃一些方才身子方才好,父后也是。”说罢,亲自代替了宫侍为两人张罗。
司以晏因为心里的打算而不敢直视水墨笑的目光,坐下了之后便一直低着头,面对司予赫和司予述的劝告,只是愣愣地应着。
水墨笑神色平静,并没有说什么。
四人安静地用着早膳。
虽然司予赫想开口说一些什么缓和气氛,但是话总是哽在了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司予述也是如此。
司以晏因为紧张愧疚难过,他并没有胃口,可是为了晚上的事情,也为了不让父亲看出自己的异样,他还是硬着吃了许多。
水墨笑却只是喝了一口小米粥之后,便再也咽不下任何东西了,发呆似的看着儿子,从得知儿子一大早便起来且愿意和他一同用早膳还穿着的这般的华贵,他便猜到了儿子心里想做什么。
对于儿子的阳奉阴违,他并不意外。
即使他的儿子在他病了之后最终还是屈服了,只是,他也知道,那时候的屈服,不过是一时的心软罢了,他的儿子由始至终从未放弃过!
虽然不意外只是却还是难过,更是心疼儿子。
他从来便是无忧无虑的儿子如今居然落得这般憔悴!
看着儿子日益憔悴消瘦的样子,他心疼,可是也无法心软!
更是恨不得将庄之斯给千刀万剐!
而司以晏却并没有发现。
水墨笑看着儿子这般,脸上泛起了丝丝颤抖,他知道,从庄之斯这件事爆发之后,他和儿子之间便已经竖起了一道高墙,再也无法如同以前那般亲近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庄之斯,都是因为庄家!
当年庄铭歆的诬陷让他失去了儿子,而如今,因为庄之斯,他第二次失去了儿子!
“晏儿……”水墨笑的话说的有些艰难,语气也很是复杂。
司以晏停下了用膳的动作,却没有抬起眼帘,“儿臣在。”
“你今天精神不错。”水墨笑缓缓道。
司以晏快速抬了眼帘看了父亲一眼,随后又垂下,双手放在了桌子下面,握成了拳头,“今天是母皇的寿辰,儿臣自然要精神一些。”
“大皇兄这就对了。”司予赫终于找到了拉开话匣子的机会,“父后你看,儿臣今日也是很精神的,还有四皇妹也是这般。”
“今天也是没有下雪,还出了太阳。”司予述微笑道,“大皇兄,待会儿我们出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司以晏点了点头,“好。”
“那太好了。”司予赫大声笑道,“不过这个时节御花园没有什么好看的,倒是颐安园那边的梅花开了好看极了,去年母皇还下旨扩建了颐安园,我们都还没有去看过了,听说园子现在大了许多,而且还搭起了一座阁楼,从阁楼上望下看,不仅可以赏梅,而且还可以赏雪,最重要的是,还比地上暖和,最适合大皇兄去了。”
“好。”司以晏还是应了一句话。
司予述蹙起了眉头,“大皇姐,大皇兄不喜欢梅花。”
司予赫笑容一僵。
“梅花挺好的,以前不喜欢,现在也可以喜欢。”水墨笑缓缓说道,“现在喜欢的,以后也会淡忘的。”
司以晏脸色一变,虽然低着头,但是却还是被人看的真真切切。
司予赫和司予述连忙对视了一眼。
司予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这般大意,连大皇兄不喜欢梅花也忘了?
“大皇兄吃完了吧?”司予述忙道,“我们不如先去给母皇请安拜寿,然后再出去走走,大皇兄若是不喜欢看梅花,去那小楼上面赏赏雪也是好的,我们可以再叫上二皇兄他们,兄妹几个在一起说说话。”
司以晏看向了司予述,“好……”
“今天穿着这般好看,可是因为晚上的宫宴?”水墨笑却没有让司予述将话题转过去,缓缓地说下去。
司以晏身子颤了颤,眼中闪过了慌张,“父后……”
“你是父后的日子,你想什么父后难道不知道吗?”水墨笑微微沉着面容,唯有如此,他方才能够无视儿子眼中的伤痛,硬起心肠,“昨天晚上,父后得到了消息,今日庄铭歆不会出席晚上的宫宴。”
“怎么可能!”司以晏脱口而出,满脸震惊,还有绝望。
今晚上是母皇的寿宴,京中六品以上的大臣都要进宫贺寿的,庄大人怎么可能不来?
司予赫和司予述更是焦急了。
“前段时间大雪肆虐,西南大营的军马也受害了,这两日雪停了,陛下下旨刑部和兵部尽快查清是天灾还是有人疏忽照顾,同时也要尽快补上缺了的军马,因为今日是陛下的寿辰,所以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只能派下属前去,庄铭歆是兵部侍郎,自然不能不去。”水墨笑心中一痛,但还是清晰地说着,“你母皇的寿辰是要紧,但是,京城的安危更要紧。”
司以晏整个人都愣住了。
水墨笑站起了身来,“庄铭歆不出席晚上的寿宴,而庄家正夫更是病重,庄之斯身为女儿自然要在一旁侍疾,更不可能进宫。”说罢,眸光转向了司予赫,眼神转为了锐利,“赫儿,今晚上好好照顾你大皇兄。”
司予赫心中一凛,倏然站起身来,“父后……”
“你们吃吧,父后还要去看看宫宴准备的如何。”水墨笑没有给司予赫说下去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司予赫脸色有些白,父后定然是知道了她所做的事情了……
司予述也站起身来,“儿臣恭送父后。”然后看向了已经是彻底呆愣在司以晏,“大皇兄……”
司以晏没有丝毫的回应,眼眶中落下了两行泪。
司予赫见了这般,咬了咬牙,压下了心中因为忤逆父后而生出来的罪恶感,对着身旁的宫侍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待宫侍退了下去之后,司予赫方才开口将除夕之夜的计划说了说来,原本她是想等过些日子计划周全了之后再说出来的,此时如今,她却再也狠不下心来继续隐瞒了。
司予述闻言,大惊不已。
司以晏苍白的脸庞恢复了一丝血色。
“大皇姐……”司予述踌躇了会儿,忧虑问道:“蒙父君答应了?”
“我还没跟蒙父君说,不过三皇妹答应了。”司予赫道。
司予述蹙眉沉吟会儿,“大皇姐,若是这件事被父后知道了的话,那蒙父君岂不是会受牵连?如今父后这般决绝,连母皇的话都不听,若是父后知晓了蒙父君偷偷帮着大皇兄和庄之斯见面,父后岂会放过蒙父君?”
司予赫一愣。
司以晏方才恢复的血色又褪下了。
“我……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司予赫愣愣地道,“可是……可是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见到阿斯?四皇妹你不知道,昨天我在庄家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阿斯一面,甚至连阿斯身边的近身也见不到,那些庄家的下人即便对我和三皇妹很恭敬也很敬畏,但是却始终不肯让我见阿斯,连露个风声都不肯……若不是三皇妹拉着我,我差一点便直接闯到后院去了!……若不清蒙父君帮忙,难道我们真的要去求母皇下旨召阿斯进宫吗?这样父后岂不是都知道了?先不说母皇可不可能这样做,便是母皇愿意帮我们,父后怕是会更加的恨阿斯了,说不定还会让人直接把阿斯给……”
“大皇姐!”司予述厉声喝止了她。
司予赫一愣,随即又知道自己说过了,连忙看向司以晏,见他似乎并没有听出她后面的话,方才松了一口气,“大皇兄你先别哭,这件事一定还有转弯的余地的,至少如今母皇也不愿阿斯大婚的。”
司予述虽然不赞同司予赫的方法,但是她也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庄之斯出事之后始终没有露面想来也是身不由己,庄大人是她的母亲,若是她想不让庄之斯出门,庄之斯是如何也出不的来的,她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地劝着司以晏,“大皇兄,大皇姐说的没错,一定还有机会的。”
司以晏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皇妹,自己曾经说过自己身为大皇兄要保护好皇妹皇弟,可是如今,却要她们反过来帮他,安慰他,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抬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大皇妹,四皇妹,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你们吃饱了吗?若是吃饱了,我们现在便……”
他的话停了下来,因为看见了水墨笑面前摆放着的早膳,几乎没有动过。
方才,他便坐在了父后的面前,但是却没有发现。
他真的很不孝很不孝……
“大皇兄……”
司以晏压下了眼中的泪水,“我先回去洗把脸,然后我们再一同去给母皇请安拜寿。”说罢,不等司予赫和司予述点头便快步离去。
司予赫见了,心中急上了火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不让大皇兄难过,可是如今像是不管他做什么,大皇兄始终开心不了似的,反而是她没做一件事,便让事情更加的糟糕。
“大皇姐……”司予述叫了一句。
司予赫看向了司予述,猛然间起了一个念头,伸手抓着司予述的手:“对了,三皇弟!三皇弟自小便和大皇兄好,而且大皇兄也是听三皇弟的话的,而且三皇弟点子做多了,说不定能够想出一个好法子来,对了,四皇妹,怎么今年三皇弟这般晚了还不回来?往年他总是会在母皇寿辰之前回来的,怎么现在……是不是因为赵侍君的事情?三皇弟生了母皇的气,所以不回来了?”
司予述垂了垂眼帘,“不是,琝儿原本是要回来的,只是半道上琝儿的太师傅病重,二姑母带着琝儿去看望了,所以方才赶不回来。”
司予赫闻言,“原来是这样了……”
三皇弟一向看重母皇的寿辰的,这一趟不回来,想来他的太师傅也是真的病的很重。
“还有……”司予述沉吟会儿,“琝儿不知道赵侍君的事情,大皇姐,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琝儿的好。”
司予赫一愣,随后也明白了过来,“四皇妹你放心,我明白。”
三皇弟在外面找了雪父君这般多年,若是得知了母皇呆了一个酷似雪父君的男子回宫,而且还封了侍君这般宠爱,心里怕是会比她们这些在宫里面的人更加的难过了。
司予述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道:“我们去看看大皇兄吧。”
“好。”司予赫点头。
水墨笑离开了膳厅便去了暖阁,随后便召见了内务府总管章善,细问了一遍寿宴的情况,今年的寿宴比往年的规格大了许多,原本是想着给两个皇子挑选妻主的,可是如今……水墨笑心头的火又冒了上来,好不容易方才压住。
听完了情况汇报之后,水墨笑又叮嘱了几句,便让章善下去继续准备,而同时,也从章善的口中得知了柳家主夫今早会进宫见柳氏的消息,而且柳家主夫也让人向内务府探了话,想找机会前来给他请安。
“既然柳家主夫这般有心,本宫自然不好不见。”水墨笑眯着眼缓缓道,“你让人安排着,待柳家主夫见过了恪侍君之后,便领着过来本宫这边吧。”
章善领了旨意,随后退下。
水墨笑喝了口茶,便唤来了宫侍问起了司以晏三人的情况,得知了他们三人一同出了朝和殿,便叹息了一声,“准备轿辇,本宫要去趟流云殿。”
庄之斯这件事除了一开始水墨笑找过了蒙斯醉的麻烦之后,往后便没有再迁怒过他,而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他觉得该和他谈谈,即便他知道这件事蒙斯醉没有掺和其中,但是庄家正夫始终是他的母族兄弟。
此外便是原本他们计划着在寿宴当中为两个皇子挑选妻主的事情,司以晏这边水墨笑是不报希望了,但是司以佑这里却也未必没有机会。
人都已经召了进宫了,若是就这样白忙活一场,却也是可惜。
只是轿辇方才备好,便又宫侍前来禀报说翊君传了御医,四皇子病了。
水墨笑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宫侍将病情说了一遍。
水墨笑眉头更是皱的紧,沉声道:“一个个的都不得安生,去承月殿看看!”
“是。”
而在水墨笑方才到了承月殿之时,又见了蜀羽之的近身宫侍领着御医匆忙进了承月殿,下了轿辇,走进了司以徽的住处,便见里面忙成了一团,“这是怎么了?”
众人见了水墨笑进来,便欲行礼。
“好了。”水墨笑免了他们的礼,然后看向守在了床边脸色惊惶的蜀羽之,“四皇子怎么了?”
蜀羽之抬头看向水墨笑,“徽儿发烧了。”
水墨笑拧了拧眉头,他知道因为上回司以徽发烧而烧了嗓子,如今蜀羽之只要一听司以徽发烧,便心慌不已,看了一眼床上的司以徽,“有御医在,不会有事的,小孩子的发烧也是寻常。”
蜀羽之苦笑不语。
水墨笑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看着御医诊治。
一炷香之后,御医方才诊断完毕,将病情说了一遍之后,便下去开药了。
司以徽因为受了风寒而且惊吓过度方才起的烧,不过幸好发现的及时,烧得并不厉害。
蜀羽之如今没有时间理会水墨笑为何会来,全心全意地照顾司以徽,可以说司以徽如今病成了这个样子也是他害的,待药煎好了之后,又亲自喂了他喝下。
水墨笑被冷在了一旁整整半个时辰。
待司以徽喝了药,而司以徽的烧也没有升高,蜀羽之的脸色方才缓了一些,随后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水墨笑,却是有些讶然,他以为他已经走了,敛了敛心绪,“凤后来找臣侍有何事?”顿了顿,“那件事臣侍目前还没有结论。”
“本宫方才听闻了四皇子病了,便过来看看。”水墨笑开口道,声音有些冷。
蜀羽之闻言,露出了一丝微笑,“多谢凤后。”
水墨笑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司以徽,“四皇子怎么便病了?”
蜀羽之却沉默了下来。
水墨笑蹙了蹙眉,“怎么了?”
蜀羽之凝视着沉睡着的司以徽,沉默好半晌,然后转过视线看向水墨笑,“臣侍能够请凤后在这里帮臣侍照顾一些徽儿。”
水墨笑不解。
“臣侍有些事情要做,虽然有宫侍在,但是臣侍不放心。”蜀羽之站起身来,恳求道。
水墨笑看着他会儿,然后应了下来,“本宫既然有求于你,这些小忙,本宫自然不会不帮,只是你想做什么?”
“徽儿也是陛下的孩子。”蜀羽之正色道。
水墨笑倏然起身,脸色一厉,“翊君,你疯了不成!”
“徽儿将臣侍当成了亲生父亲一般,那臣侍便也该尽起这个亲生父亲的责任。”蜀羽之一字一字地坚定道。
水墨笑厉色道:“蜀羽之,你可知道你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你以为如今陛下将……你便觉得这样做陛下不会责罚你吗?便是本宫再如何无所顾忌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提及这件事!你想让四皇子更名,本宫也允了,即便他失去了玉牒,本宫也一样给他皇子该有的一切,将来他的婚事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理,你还想如何?!”
“臣侍也一直以为只要有这些徽儿已经很足够了,可是昨晚,臣侍方才惊觉,臣侍错了,错的离谱,徽儿要的并不是这些荣华富贵,他要的是母亲的关怀和疼爱!”蜀羽之苦笑着,态度却还是坚决。
水墨笑怒上心头,“母亲的关怀?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未必个个都可以得到母亲的关怀疼爱,更何况如今她还是大周的皇帝!如今未曾惹怒过陛下的睦君和孙侍君所生的孩子陛下也一样从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官氏所生的儿子!亲生父亲的责任?睦君和孙侍君他们便不是亲生父亲了?可是他们有谁会如你这般为自己的孩子求这个?蜀羽之,陛下给你的信任和权力不足以让你这般恣意妄为!”
“凤后所说的话臣侍都明白。”蜀羽之还是坚持己见,“臣侍也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臣侍真的无法再继续这般不闻不问!”
他说吧,对着水墨笑行了一礼,“请凤后先照看一些徽儿。”然后便转身离开。
水墨笑心里震怒,然而却也没有上前阻止。
他能阻止一次但是不能看着他一辈子!
他不禁开始后悔当日不该将司以徽交给他来养!
蜀羽之没有坐轿辇,而是徒步往交泰殿走去,一路上看着宫中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情形,心里更是难受,这些喜气,徽儿从来没有感受过。
到了交泰殿,便遇上了正好从交泰殿内出来的司以晏三人。
三人一见蜀羽之过来,便上前行礼:“见过蜀父君。”
蜀羽之按着了心里的焦急,挤出了一抹微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过来给母皇请安拜寿。”司予赫开口说道。
司予述见了蜀羽之的神色,眼底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司以晏没有开口,行了礼之后便低着头安静地站着,方才母皇除了叮嘱他要好好保重身子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虽然态度还是一样的温和,可是,却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母皇是不是真的也如父后一般对他失望透顶了?
蜀羽之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司以晏的神情,只是这件事他也真的插不上手,只能帮着凤后查清楚庄之斯究竟有没有打其他的主意,“不管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大皇子便放宽心,凤后是真的疼着大皇子的。”
司以晏握了握双手,“臣侍知道,多谢蜀父君关心……”
“蜀父君也来给母皇请安?”司予赫又问道。
蜀羽之点头。
“那蜀父君进去吧,如今母皇正闲着。”司予赫说道。
蜀羽之点了点头,然后便起步上前,让宫侍进去禀报。
“四皇妹我们走吧。”司予赫道,随后却见司予述转过身看着殿前的等候召见的蜀羽之,便奇怪地问道:“四皇妹怎么了?”
司予述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然后敛了敛思绪,便对司以晏道:“大皇兄我们走吧,你想去哪里,我和大皇姐都陪着你。”
司以晏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两人,“大皇妹四皇妹,谢谢你们……”吸了一口气,“我们去蒙父君那里看看二皇弟吧,我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
“好啊,我们走吧,我也正想去看看三皇妹。”司以晏的主意正和司予赫的心意,她也正是想去蒙父君那边看看,顺便找个机会问问蒙父君愿不愿意帮忙。
司予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半晌后,蜀羽之便得了召见。
虽然今日休朝,但是折子还是一样的呈上,要处理的政事也是一样不能留到明日,尤其是如今各地还出现了雪灾,虽然是控制住了,但是冬天方才开始,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灾后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处理。
司予赫他们过来司慕涵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蜀羽之忽然间过来,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有事?”在蜀羽之行礼之后,司慕涵便问道。
蜀羽之看着她,却没有立即回答。
司慕涵见蜀羽之神色凝重,眉间不禁泛起了皱着,随后,搁下了手中的朱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琝儿出事了?”
“琝儿很好。”蜀羽之随即道。
司慕涵脸色有些沉,“那你这般到底是因为什么?”
“陛下很关心琝儿?”蜀羽之缓缓问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翊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关心大皇子,关心二皇子,更是关心琝儿。”蜀羽之的话慢慢地从唇边溢出,“只是,陛下可否还记得陛下还有其他的皇子。”
司慕涵盯着他,“孙侍君那边出事了?”
蜀羽之微微错愕,随后泛起了一抹带着凉意的笑,“五皇子有孙侍君这个生父照看,怎么会有事?陛下记得五皇子,可是却独独忘了徽儿。”
“徽儿?”司慕涵蹙眉,语气似乎是不解,“羽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蜀羽之一见司慕涵的反应便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司以徽更名的事情,“一月前,臣侍求了凤后恩准,给善儿更名为徽儿。”
司慕涵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比外面的积雪更加的冰冷。
蜀羽之握紧了拳头,然后跪了下来,“臣侍求陛下去看看徽儿!”
司慕涵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已经蒙上了阴郁之色。
蜀羽之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了司慕涵的脸色却心头还是不禁颤了颤,可是,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臣侍知道陛下记恨徽儿的生父,但是徽儿他是无辜的,他自一出生已经多灾多难了,他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坏事,陛下,徽儿和二皇女不一样,徽儿并不知道他生父所做的恶性,更从未参与其中,徽儿唯一错的便是他投生在了一个恶贯满盈的父亲腹中,可是陛下,没有一个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父的!陛下,徽儿也是你的孩子……臣侍不求你向对待大皇子他们一般对待徽儿,臣侍只求你能够去看看他。”
“你说完了?”司慕涵没有勃然大怒,可是这样的反应却比勃然大怒更让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