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病了。
太医院的官方说法是染了风寒加之劳累过度忧思甚重。
因为水墨笑病了,后宫以及之前文德贵君以及荣君迁陵的事情都落到了蒙斯醉身上去了。
为此,司以佑担忧不已。
父后便是因为太累所以病倒的,如今父君看起来比之前父后更加的忙碌,他真的很担心父君也会如同父后一般病倒。
蒙斯醉看着儿子满脸担忧的样子,窝心地笑道:“父君没事,也没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文德贵君和荣君迁陵的事情办完之后,父君便会轻松许多的,礼部已经选出了日子,二月十八,也就再忙几日罢了,倒是你母皇和凤后,这几日父君都忙的没空去看他们,你便替父君去看看好不好?”
司以佑道:“儿臣每日都会去给母皇和父后请安,不过父后说他染了风寒,怕过病气给儿臣,只是隔着帘子和儿臣说说话,连大皇兄也是这般,父后也很担心母皇,也让大皇兄时常去陪着母皇,母皇真的很忙,便是我们去请安的时候,母皇也是和朝臣们商议着政事,儿臣不方便待太久,所以请安之后便出来了,不过父君可以放心,母皇的作息都正常的,大皇兄也说,晚膳都是和四皇妹一同用的,只是……”他犹豫了会儿,“也不知道父后是不是也怕过病气给母皇,父后病了之后,母皇都未曾去看过父后……”
虽然他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但是他总是觉得这里面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皇兄也跟他提了一提,不过后来似乎便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后跟大皇兄说了什么。
蒙斯醉蹙了蹙眉,这些日子他也很忙,还有便是忧心着寻找皇贵君这件事,倒是没有注意到凤后和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心里虽然有了疑虑,但是却没有在儿子的面前表露出来,“你也别乱想,凤后连大皇子都不让亲近,自然也是怕过了病气给你母皇,你自己也说了,你母皇最近忙的很,若是被过了病气,那朝政岂不是没有人处理了?”
司以佑看了看父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儿臣知道了。”
“嗯。”蒙斯醉抚了抚儿子的头,“最近父君都忙着,也没时间注意你皇妹的功课,你若是有空,便帮父君看看她。”
“父君放心,皇妹很用功的。”司以佑正色道,“平日下课回来,也总是温习功课,而且最近一大早起来,也在自己的院子内先复习一遍昨日在武场所学到的武学。”
蒙斯醉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安慰,可是,却也生出了隐忧。
恰在此时,宫侍来报,说三皇女回来了。
蒙斯醉一愣,如今这个时辰,女儿应该是在武场上课的,正当他疑惑之时,司予昀便已经走了进来,眉飞色舞的,很是高兴。
司以佑见了妹妹这般,便问道:“皇妹这是怎么了?笑的这般的开心?”
司予昀像是上前给父亲行了一个礼,然后便笑着道:“父君,皇兄,方才母皇去了武场,检查了我们这些日子的武学情况,儿臣得了头名!”
“真的?”司以佑讶然地睁大了眼睛笑道,以前武场上,总是大皇妹的成绩最好的,如今皇妹居然越过了大皇妹了?
司予昀笑道:“自然是真的!母皇也很高兴,便说要奖赏我们,问我们要什么,大皇姐说想放假,母皇准了,虽然大皇姐输给了我,不过,母皇似乎也并不介意,儿臣原本是想让母皇指导指导儿臣的,但是大皇姐又想大皇姐第一次输,想来心里也是不高兴的,便也说了想放假,母皇见我们都说想放假,便也准了,让所有人早些时候下课,明日也也休沐一日。”
“难怪这般早便回来。”蒙斯醉微笑道,心里方才生出的隐忧也消去了,至少如今他的女儿已经学会了为别人着想,“难得父君的昀儿这般的高兴,父君今晚上亲自下厨,给你做一些喜欢的菜肴如何?”
司予昀笑着正想答应,但是又想起什么,便正色道:“还是不要了,这几日父君这般的忙,便不要再为儿臣劳累了。”
蒙斯醉笑容更深,“不过是做几个菜罢了,哪里劳累。”
“还是不要了。”司予昀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再者,厨子做的饭菜也是很好的,父君若是要奖赏儿臣,那下午便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只是陪着儿臣说话。”
蒙斯醉看着女儿,也没有继续坚持,“好。”
“那儿臣下午也哪里都不去了,陪着父君和皇妹。”司以佑也开口道。
“都好。”蒙斯醉看着两个孩子,笑着说道。
司予昀随便将方才武场上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其实大皇姐也没有输多少,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吧,父后病了,她也是担心,还有李天琳,她的武学也是不错,儿臣若是懈怠一些,定然也会被她给超越的,父君,她还真的不愧为李文真将军的孙女,不过……如今二皇妹被母皇送出了宫,李天琳和陆若凡感觉挺尴尬的,陆若凡还好,她的祖母是内阁阁臣也在京城,和其他的几个伴读也能说说话,李天琳便惨了一些,在京城没有熟人,也没有朋友,而且平日人又不喜欢说话,父君,二皇姐都已经不在皇宫了,为何母皇还留下她的伴读?”
“你母皇自然又你母皇的考量。”蒙斯醉淡淡说道。
司予昀似懂非懂,不过也没有深究,“除了李天琳之外,庄表姐的表现也是不错,她成绩在所有人当中也就是中等吧,不过她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的,如今能够得到这个成绩已经是很好了,连母皇都称赞了,其实……”她看了看司以佑,“其实庄表姐真的不错的,可惜了……”
司以佑知道司予昀这话的意思,脸上一烫,随后便跺了跺脚道:“父君,你看皇妹,哪有这般说自己的皇兄的!”
怎么好想他不嫁给庄表姐,便嫁不出去似的!
“不许再说这些话。”蒙斯醉也敛去了笑意,“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对你皇兄的名声不好。”
司予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皇兄你不要生气,昀儿错了,昀儿发誓以后再也不说。”
司以佑又恼了一会儿,见司予昀一直赔罪,便也就算了。
这是,司予昀又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父君,儿臣听闻如今父后把为文德贵君以及大皇姐的生父荣君迁陵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
“嗯。”蒙斯醉点头。
司予昀想了想,“父君,大皇姐的生父荣君,究竟是怎么死的?”
蒙斯醉随即蹙眉,“怎么问起这件事?”
司予昀想起了那个早上在上书房中,司予述和司以琝所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没什么,儿臣只是好奇罢了。”
当时她是听见了那几句话,可是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荣君要迁陵,她方才想起。
不过此时她却也不想说出来。
毕竟这般事情不光彩,若是说出来了,父君说不定会觉得她做出偷听这般低下的事情来。
而且,既然四皇妹那几句话,分明是说了父后不想让人知道,她若是闹出来了,定然惹父后生气,从而连累父君,而且,此时她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该不会是父后杀的吧,不过,四皇妹和三皇弟当时似乎也提起了冷宫的官氏……
“大皇姐从小便没了生父,其实也挺可怜的。”
蒙斯醉看了女儿好一会儿,“当年荣君和凤后、皇贵君从南苑回宫的途中遭到了刺客的行刺,当时荣君便抱着方才出生的大皇女,后来混乱中,荣君为了保护大皇女,便中了刺客的箭,送回宫之后便不治而亡,你母皇怜惜大皇女幼年丧父,便将她交给了父后养育,并追封其生父为荣君。”
司予昀听得很入神,这件事她曾经也有所耳闻,不过却并不知道这般的详细罢了,“当时父后和雪父君都没事,就荣君出事了……大皇姐可是母皇的第一个皇女,太傅曾经提过,当年母皇后嗣艰难,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皇女,怎么便这般……”
“昀儿!”蒙斯醉沉下了声音。
司予昀抬头看向父亲,却被他的眸光给怔了怔,“父君……”
司以佑也被父亲的神态给吓着了,“父君,皇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蒙斯醉看了两个孩子,最后直视司予昀,“父君知道你心里在猜着什么,昀儿,荣君的死,和凤后、皇贵君都没有关系,他的死的确是个意外。”
司予昀沉吟会儿,“那冷宫的官氏呢?”
司以佑瞪大了眼睛。
蒙斯醉一愣,“你……”
“父君,儿臣不是想怀疑什么,只是既然都说到了了这份上,儿臣便想着与其这样怀疑不如问清楚。”司予昀神色转为了认真,她也不是想怀疑谁,只是这件事任谁听了也觉得不妥,“荣君是被刺客杀害的,而冷宫的官氏也是和母皇被行刺的事情有关系……还有二皇妹重伤期间被母皇送出宫,母皇对四皇弟不闻不问……儿臣便是再年幼不知也看得出来,母皇极为厌弃官氏,甚至牵连了二皇姐以及四皇弟……”
蒙斯醉愣愣地看着女儿良久,却不说话。
司以佑见状,心里很担心,“皇妹你不要说了,这些事情与你又没有关系,你这般好奇做什么?父君你不要生气,皇妹也没有存什么坏心,只是好奇罢了,父君,皇妹还小,好奇是很正常的。”
司予昀见了父亲这般,心里也有些后悔,怎么说这件事其实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的,“父君,皇兄说的对,儿臣只是好奇而已,儿臣不问了,你不要生气。”
“父君……”司以佑也跟着劝着。
蒙斯醉心里叹息一声,“昀儿,父君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而且,其中的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便可以说清楚,荣君之死,你母皇心里愧疚,凤后不愿意提,也是不希望你大皇姐难过,凤后是真的将大皇女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惜,至于官氏……他的事情更是难以说清,如今你母皇最不愿意听见的人便是他了,你母皇如今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司予昀沉吟会儿,压下了心里的好奇,正色道:“父君,儿臣明白了,儿臣不会再过问这件事。”
“嗯。”蒙斯醉点头,心里却又莫名叹息一声。
二月十八,文德贵君和荣君迁入正在修建中的永熙帝高陵。
大皇女司予赫亲往泰陵,随行的还有薛家的家主。
整个迁陵仪式持续了三日。
迁陵结束之后,大皇女从高陵回宫,便向永熙帝提出希望前去高陵为生父守灵一月以尽孝道。
永熙帝准。
同时,永熙帝十二年的春闱进入了殿试阶段。
永熙帝随即下旨,让康王进入翰林院翰林编撰一职。
永熙十二年二月末,春闱三甲出炉,永熙帝下令命礼部以及吏部、翰林院安置新一批的春闱进士,同时下旨,命自西南犒军归来的康王入翰林院任编撰一职。
次日,又下旨为孝王赐婚,命内务府为其择府另居,而让所有人暗暗讶然的是,孝王正君并非如同康王等人一般出自书香门第,而是庄户人家。
端王为了这件事大为震惊,以为永熙帝是因为父亲之死而想起了之前那些事情,秋后算账。
孝王也是震惊,倒不是她想迎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可是一个庄户人家,她却是如何也想不通,几个皇姐的正君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好歹也是书香门第。
端王正君更是愁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原本他想冒险进宫求见凤后,可是凤后正在病重,不接见臣夫,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敢贸然去找,凤后都不见他,他若是去找其他人,岂不是打了凤后的脸吗?想来想去,最后是去了安王府找安王正君。
安王正君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很震惊,从未听说过一个皇女迎娶一个庄户人家的男子,当年他自己虽然出身低,但是于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其他的几个皇女的正君也是书香之家,可是如今,一个庄户人家的男子……不过即便他心里也是震惊和同情,但是面对端王正君的请求,他也不敢应下来,只是说尽力去打听,端王正君的心几乎沉下了湖底。
当晚安王正君便问了安王。
安王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件事她会处理。
安王正君见自家妻主这般说了,便也不再过问,安心准备儿子出嫁一事,礼部已经订好了日子了,便在五月初三,原本日子是定在三月初一的,但是如今永熙帝给孝王赐婚,孝王总是长辈,礼部便将日子调整了一下,先让孝王大婚,所以吉日便挪到了五月。
安王对于这一次永熙帝赐婚的事情也是有些讶然,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直接去问永熙帝,而是找上了孝王,两人在外面酒楼中聊了一个下午,安王的意思就是,永熙帝不会用这般手段来整治孝王的,她这般赐婚,自然也是有原因,希望孝王安心完婚。
孝王心里虽然还有许多的疑虑,但是事情到了这般一个地步,她也没有法子只能接受。
而随后,永熙帝却也下令礼部,孝王大婚大办。
孝王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孝王开府到大婚,礼部和内务府都办的仔仔细细的没有一丝的马虎,这也让原本许多等着看热闹的人大为震惊,更是猜不透永熙帝的用意。
大婚当日,孝王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贺礼,送礼之人正是远在丹东军营的李文真,而礼物严明送与孝王正君。
礼物是由李家在京城中的管家亲自送往孝王府的。
当日负责接礼之人正是端王正君,端王正君一开始还以为那管家传错话了,可是礼单上的确是写的清清楚楚是送给孝王正君的,这让端王大为震惊,连忙告知了妻主,端王得知之后也愣住了,李文真一向不与京城的官员来往,更不可能和先帝的皇女来往,如今她却让人送了礼物,却还是送给孝王正君?端王怀疑这位出身庄户的孝王正君林氏与李家有关系,更让端王惊愕的是,当日的婚礼来了许多军中之人,甚至还有兵部尚书,城防军的统领以及御前侍卫。
整个婚礼,孝王都处在了震惊当中。
孝王在婚礼之中抽空出来和端王交谈了一阵子,但是始终得不到结论,最后只好等婚礼之后再说。
不过在新房内,孝王还是问了自己新迎进门的正君,孝王正君听了妻主的话也有些茫然,不过却也说出了一件事,孝王正君言,他有一位长姐在永熙帝尚未还是十六皇女的时候,曾经在十六皇女府当侍卫,永熙帝登基之后,她便去了东南的海军中任职,不过一年前已经传回了阵亡的消息,年前朝廷也派人将长姐的骨灰送了回来。
孝王脑子被震的眩晕不已,不过心也是定了。
不管永熙帝为何指这般一个正君给她,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她不是要整治她,这便够了。
孝王大婚来了这般多大人物,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与探究,不少人更是私下查探了一番,最后查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孝王正君林氏有一张姐命林苗,曾经是永熙帝尚未登基之前的侍卫,后更在军中任职,虽然此人一直默默无闻没有多大的名声,但是,单凭永熙帝尚未登记之前的侍卫这一身份,便可以确定,此人是永熙帝的心腹,虽然已经战死,但是,却还是得到了厚待。
一时间风向转了,先前嘲弄孝王的人,如今纷纷开始示好。
然孝王大婚之后,除了次日进宫向永熙帝和凤后谢恩之外,便足不出户闭门谢客。
渐渐的,因这场大婚而引起的风波,方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而却在孝王大婚之后没多久,司以琝回来了,一回来,便扑进了司慕涵的怀中,一直哭道了声音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