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到了太庙还未走到大殿前便被章善给拦住了,水墨笑的态度虽然强硬,但是章善却死守着,不让水墨笑往前一步,水墨笑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是却也不得不先按捺下来等蒙斯醉将程氏和两个孩子带来,因为如今他即使进去了,可能也只会火上添油。
便在他焦急的等待之中,司予执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拉着他便问父君在哪里。
水墨笑恼恨官锦对司予执也不辞颜色,冷着脸训斥几句随后便让人将她送回去,而司予执的脸色在水墨笑的这般举动之后,更加的难看了,推开了要将她送回去上书房上课的宫侍便直接往大殿冲去。
章善并没有想到司予执会这样,一时间没有挡住,便是守在大殿门前的两个侍卫也没有来得及反应。
水墨笑恼怒不已快步跟了上去,随后直接目睹了司慕涵一剑刺进了司予执后背的画面,看着这一幕,他也是惊呆了,不过司慕涵的吐血却将她从呆愣当中拉了回来,“来人——”
他急疯了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司慕涵,而这时候章善也冲了进来,从官锦的怀中将司予执给夺了过来,然后开始急救。
官锦呆呆地坐在地上,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自己手上染着的鲜血,那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神经,他像是傻了一般,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司予执身子痉挛着,眼眸瞪大,可是在那没有血色的唇边,却似乎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像是解脱了一般的微笑,而这个时候,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地迷失,没有疼痛,有的只是解脱,松了一口气的解脱,她终于替父君还了债了……
章善看着那此时还插在了司予执身上的剑,脸色极为的难看,“御医,快传御医——”
那两个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立即跑去请御医,而另一个则上前去和章善一同给司予执做紧急救援。
“不要把剑拔出来……二殿下会撑不下去的……”章善焦急地喝道。
司予执在呕出了一口血之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水墨笑扶着司慕涵,脸色也完全苍白了。
司慕涵没有晕厥过去,便这般靠在了水墨笑身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的手不断地颤抖着,眼里染上了血色。
“陛下,凤后,二殿下需要立即施救,否则……不能在这里等御医来,臣必须立即带二殿下去太医院,那里药物以及人手都充足!”章善神色凝重对着水墨笑说道。
水墨笑立即道:“快去!”
“是!”章善抱着司予执便往外冲去。
官锦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看着章善抱着司予执往外走便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你要带我女儿去哪里?你不要带走她……”
“拦住他!”水墨笑对着一旁的那个侍卫厉喝道。
那侍卫也顾不得官锦的身份立即上前擒住他,二殿下的伤势容不得半点耽搁,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若是二殿下就这样死了,她或许也活不成了。
官锦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厮打不断地厉吼着。
蒙斯醉领着程氏以及司予述司以琝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场景,“陛下?凤后……这……”
他们在进来的时候看见了章善抱着司予执往外走。
章善没有片刻的停留带着司予执以最快的速度往太医院赶去。
司予述和司以琝两人的脸都是惨白惨白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氏看着靠在了水墨笑怀中的一脸木然的司慕涵,心里猛然沉了沉。
官锦还是在厉喝着。
水墨笑将司慕涵交给了蒙斯醉的怀中,然后霍然起身走到了官锦的面前,扬手狠狠地给出了一个耳光,神情狰狞地厉喝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死了!”
“我要杀了你——”官锦却没有停下嘶吼,反而更加的发狂,几乎是想将水墨笑给活活撕了一般。
是他害了执儿!
是他!
是这个恶毒的人!
若不是他设计骗他出宫,今日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执儿也不会……
官锦脑海当中充斥着方才司予执挡在他的面前被剑刃刺破了胸口的画面,对着水墨笑更是恨意滔天,“我要杀了你!我咬杀了你——”
只是不管他如何的恨如何的挣扎如何的想杀了水墨笑都无法成功。
水墨笑也没有继续也官锦纠缠下去,而只是叫来了人,将官锦给押了下去关起来。
官锦不从不断地反抗不断嘶吼。
水墨笑直接下令侍卫将他给打昏了过去。
永熙十一年八月二十三,后宫传出消息,侍君官氏犯大不敬之罪,被永熙帝下旨罢黜分位,打入冷宫。
而在两日之后,护国寺因涉嫌与土著奸细勾结被封寺,寺内上下三百多人一律被收押进刑部大牢。
这两个消息,再一次将尚未从全宸皇贵君遇难的事情当中缓过神来的众人给震住了。
……
冷宫从当年关押过了先帝昭皇贵君之后便一直空着,永熙帝即位之后,后宫君侍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除了初侍以外都生育了皇嗣,冷宫这个在君侍心中可怕的地方便渐渐地被遗忘了,而今日,随着官氏的迁入,方才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自后宫传出侍君官氏被打入冷宫之后,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在纷纷猜测着缘由,而至于那所谓的大不敬之罪,并没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官氏分位虽然不高,但是他却是育有两个皇嗣,而且还诞育了二皇女,区区一个大不敬之罪是不可能让他遭到如此灭顶的惩处的。
而因为当日在护国寺中的事情,有几个随行的侍卫说露了嘴,将官氏禅房当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给说了出来。
众人便惊恐地在心中揣测,官氏获罪,是因为其与人私通。
太庙的事情被水墨笑给封住了消息,但是他却疏忽了护国寺内的事情,因而导致这样抹黑永熙帝和皇家的传闻传出,为此他大为恼火,将当日随行去护国寺的那些侍卫宫侍都给狠狠地惩处。
水墨笑心里也是曾经想着用这个罪名毁了官氏的,但是他也不过是想着在永熙帝面前提这件事,根本便不会将它传开,可是如今,他用不上这个罪名,可是却还是惹来了这样的大麻烦。
他动用了一切的手段来压制这流言,但是悠悠众口,他始终还是无法彻彻底底让这一流言消失,再而就是二皇女自从官氏被废入冷宫之后便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便更加的肯定私通的流言是真的。
永熙帝自从太庙之后便一连三日没有上朝,知道护国寺内被封,相关人等都被看押,永熙帝方才上朝,只是对于官氏的事情,却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自然,也因为那私通的传闻,朝中的大臣,即使是御史,也不敢提这件事。
护国寺一众人等没有在刑部大牢待上多长的时间便被定罪了,由永熙帝亲自定罪。
谋逆之罪。
秋后处斩。
对于这一处置,朝中却有不少反对声音,谋逆之罪她们认同,因为经过刑部彻查,护国寺内居然藏有密道,而且覆盖的范围还不小,在寺庙下面挖密道,想做什么?大家自然会往谋逆这一方面想,若是是寻常的人家,即使满门抄斩也不会有人说一句不同意,可是如今却是护国寺。
护国寺是当年太祖皇帝立朝之后下旨建造的,乃大周国寺。
而且,这一次要杀的是出家人。
不少人心里始终还是有疙瘩,担心激怒上天。
御史台便也是以这样的一个理由奏请永熙帝,希望改判为流放。
只是却被永熙帝当场否决了。
永熙帝言,既然参与了谋逆,那便不配在称佛门中人。
同时下旨,若是再有为谋逆之人说情,也以同罪论处。
最后,护国寺内所有人,还是被定了死罪。
而香火旺盛了几十年的护国寺也在不久之后被朝廷下旨夷为平地。
冷宫前
水墨笑看着眼前破落的宫殿,心里却忽然间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来冷宫,可是,冷宫这个词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刻下了很深的印记,当年,他也曾觉得他的后半生将会在这里度过,可是没想到,他如今还是朝和殿的主人,而且还一步一步成了这后宫真正的主人,而这里,却在三日之前,成了官氏下半生苟延残喘之地。
司慕涵没有下旨杀了官锦,水墨笑并不意外。
即使她心里再恨官氏,也不可能对于自己亲手将剑刺进自己女儿身体无动于衷,不过他也不担心,官氏还会有翻身的一日。
活着不是比死更好吗?
司慕涵在下旨将官锦打入冷宫之后幽幽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没有带着很深的恨,但是,却让人寒入骨髓。
官氏下半辈子即使活着也会生不如死。
水墨笑明白,这也是司慕涵心里最想的。
所以,他来了这里,除了心里对官锦的恨之外,还有对司慕涵的心疼。
若不是官锦的所作所为,司慕涵此时也不必这般的痛苦煎熬。
官锦蜷缩在冷宫的一角,身上的衣裳还是三日前的那一套,上面的斑斑血迹此时已经凝成了一块块暗红的污迹,面容比之平日可以称得上是邋遢,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昏暗的室内更是显得憔悴不堪,不过是三日,他便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水墨笑并不惊讶,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若是还能好过,那便真的枉为人了。
官锦听见了脚步声,即使可能是前来送饭的宫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
虽然仅仅只是三日,但是官锦却已经觉得过了三辈子那样长,这三日当中,他一直都在极度的煎熬当中度过,嘴里心里不断地叫唤着司予执的名字,他试图冲出冷宫去找司予执,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他也试过贿赂守门的侍卫宫侍,打探司予执如今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人松口,甚至没有人给他说一个字。
三日以来,即使每日三餐都有宫侍送来膳食,但是他一粒米都没有用,一开始还会喝上一口水,因为他还要说话,他要求那些宫侍侍卫帮他打听司予执的情况,可是最近这一日,他连水也不再喝了,也许是为了惩罚自己,也或许,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官锦抬头便看见了水墨笑,眼眸瞬间睁大,然后,挣扎地站起来,往水墨笑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去,只是在离水墨笑还有三步的距离便被随行的宫侍给拦住了。
两个宫侍一左一右地将官锦给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官锦因为久未用食,体力本来便不支,因而即使反抗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跪在了水墨笑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衣尊贵无比的男子,心里除了恨还是恨,可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可以知道女儿如今情况的希望,因而,即使他的眼眸当中狠戾无比,但是还是低下了头,求了他,“执儿怎么了……她如今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因为喉咙过于的干也因为这三日来日日的撕裂般的吼叫。
水墨笑没有立即地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
官锦心里有着无尽的恐惧,眼中的怨毒也渐渐地被恐惧吞噬,脑海当中又再一次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当日的画面,那剑刃穿透了他女儿的胸口,直直地穿了过去,他看见了那剑端,染满了她女儿的血肉,浓稠血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汇聚,如同溪流一般从她女儿的胸口之处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手……官锦再一次猛然剧烈挣扎着,狂喊道:“执儿怎么了!你们将我女儿怎么了!你说——水氏,你说——”
“她死了。”水墨笑带着丝丝寒意的双唇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罢了。
官锦的瞳孔因为水墨笑这三个字而猛然睁大,呆愣了一刻之后,狂怒起来,挣扎着要扑向水墨笑,龇牙着牙像是要用森森的白牙咬破了他的咽喉,让他再也说不出这样诅咒他女儿的话来,狂喊道:“你胡说——”
他的行动没有成功,两名押着他的宫侍更加的用力,将他整个人往脏兮兮的地上摁下去。
官锦的半张脸贴着染满了污秽的地面,过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再狂喊着心里的恐惧和恨意,可是却并不阻碍他眼中狠戾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