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司慕涵挑眉道。
雪暖汐偎依着她,“我住的地方还是要叫观星殿,所以封号不能要这个星字,所以我便想了这个辰字。”
他要永远都记住那晚上他们一同观星的事情。
那一夜,他真正知晓了,她爱着自己。
虽然她没有说出口。
司慕涵凝视着他许久,“好,以后,你便是朕的宸皇贵君。”
雪暖汐见她同意了,便笑了起来,反而对那位分没多大注意,自然也不会听出她说的是宸而非辰。
从雪暖汐处出来之后,司慕涵便回了交泰殿,换了一身便服随后便带着两个侍卫往宗亲大牢而去。
当日虽瑞王一同谋逆的人都被关押在宗亲大牢中,而后来被擒住的蜀蓝风等蜀家人也关了进来,方便看管。
由于宗亲大牢在宁王的管械下,司慕涵为了防止宁王会在暗中下黑手,便调了一队御林军由司徒雨亲自掌管代替宗亲大牢的狱卒监管牢中关押的犯人。
“参见陛下。”司徒雨见司慕涵到来,便匆忙上前行礼道。
自从司慕涵登基之后,她便被司慕涵下旨看管宗亲大牢。
司慕涵让她平身,随即道:“带朕去见瑞王。”
“是。”司徒雨恭敬地道。
瑞王被单独关押,当她看见司慕涵出现之时,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你不必这般的得意,说不定将来你的下场连本殿都不如!”
“放肆!”司徒雨随即厉喝道。
司慕涵制止了她,随后神色沉静地看着瑞王,被关在了这边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算是衣着还是神色,都已经显得极为的狼狈,然而脸上的戾气却有增无减,“朕说过,你会有机会看到朕会不会如你说预言的那般没有好下场!”
瑞王一愣,随即狂笑,“司慕涵你会这般好心不杀本殿?”
“朕没有想过要杀你。”司慕涵冷笑道,“不过你不必感激朕,朕不杀了不是因为朕还念着那所谓的姐妹之情而是因为朕知道母皇不愿意让你这般快便下去见她,朕要让你在往后的日子中都在母皇的灵前忏悔!”
“你若是这般羞辱我还不如杀了我!”瑞王狰狞地喝道。
司慕涵嗤笑:“羞辱?朕没时间也没兴趣来羞辱你,从今往后,你便带着你的后眷以及昭皇贵君去泰陵,为母皇守一辈子的皇陵。”
她说罢,又补了一句,“不要想着自尽,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随后转身离开。
瑞王愣了会儿,随即大喝起来,“司慕涵,你给本殿滚回来!你凭什么这般做,凭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司慕涵充耳未闻,在司徒雨的引领下去了另一间单独的牢房见了被关押在里便的右相蜀蓝风。
蜀蓝风再见了司慕涵之后,没有被如瑞王一般仇视憎恨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司慕涵扬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看着蜀蓝风,淡淡地问道:“之前朕一直不明白一向老谋深算的蜀相为何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一开始朕以为或许是因为你真的没选择,所以这般破罐子破摔,然而又深想一层,能够得到先帝这般多年的重用且能够为瑞王筹划这般能够让先帝都有些忌惮之人又如何会是一个愚蠢之人。”
“陛下前来是想治罪臣死罪吗?”蜀蓝风淡淡地道。
司慕涵笑了笑,“若是朕要杀了,一道旨意就可,虽然蜀相在朝中多年,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人为蜀相求情,反而是有许多人想至蜀相于死地,左相水韵云便是最用心用力的一个。”
“那陛下来此意欲何为?”蜀蓝风问道。
司慕涵眸光一沉,“这句话该由朕来问蜀相。”
蜀蓝风目光微沉,凝视着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罪臣多年积下来的势力换蜀氏一族一条生路。”
司慕涵忽然讥笑起来,“蜀相大人的算盘未免打的太精了。”
“罪臣不敢。”蜀蓝风道。
“蜀相大人还真的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司慕涵冷笑道。
蜀蓝风凝声道:“蜀家便是不参与瑞王谋逆一事,将来也一定会被朝中之人赶尽杀绝,陛下说的没错,我没得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你便这般认定了朕会答应你?”司慕涵讥诮道。
“陛下虽然能够顺利登基,但是朝中多数大臣不是宁王的心腹便是之前罪臣的心腹,陛下若是不能将其中一些大臣收为己用,根本不可能正真地掌握朝中大权,若是罪臣没有猜错,如今宁王怕是还未愿意承认陛下的身份。”蜀蓝风淡淡地道,眸光却是凝然,“放了蜀家,罪臣手中的所有势力便是陛下的,陛下若是信任罪臣便可以继续用下去,若是不信任,便也可以逐渐地将人给换了,或者便借着罪臣这次谋逆的事件将那些人给赶尽杀绝。”
司慕涵眯了眯眼睛,“朕有些替那些曾经为蜀相卖命的人可怜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蜀蓝风没有丝毫的内疚之心。
司慕涵微翘了一下嘴角,“当日你中毒之后与羽之所说的那番话也是如此?”
蜀蓝风一愣。
“当日你若是真的那般无情,那胜算或许便多了一份。”司慕涵似笑非笑。
若是蜀蓝风真的想利用蜀羽之,便不会跟他说那番话,而是直接将人送去沈茹手中,然后得到沈茹的帮助。
只是她没有,反而直接说出了那番无情的话。
她是想断了羽之对她的敬重和爱护。
“我欠那个孩子的太多太多了,不能再毁了他的一生。”蜀蓝风低喃道。
她是蜀家的家主,若不是趁事态还可以控制的时候断了这份危险,将来她一定会为了蜀家而牺牲羽儿,她已经牺牲了他一次,不能再毁了他。
所以她说出了那番绝情的话。
她很清楚,便是自己可以控制住不牺牲这个儿子,瑞王若是得知了,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断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虽然蜀蓝风是有替儿子着想,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他,中毒一事她的确是想趁机将司慕涵给除了,只是却错估了瑄宇帝的心意。
她是没有打算将蜀羽之送给沈茹来以换取利益,却也没有因为司慕涵是他的妻主而放过她。
司慕涵眯着眼看着她半晌,随后缓缓地道:“前西南大将军克扣了临淮河军营三十万将士三年的银饷,朕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补齐,另外,蜀羽瑢必须死。”
蜀蓝风微微一愣。
“这便是朕的条件,蜀相大人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司慕涵淡淡地道,随后转身便要走。
蜀蓝风叫住了她,“陛下确定你有把握做到?”
司慕涵转过身,“蜀相大人到了这等地步似乎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蜀蓝风脸色僵硬,许久之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蜀相大人应该是谢陛下。”司慕涵沉着脸,冰冷地道。
蜀蓝风脸色一变,随即溢出了一抹凄然的笑,然后双膝跪地,磕头道:“谢陛下……”
司慕涵眯眼看了她会儿,随即转身离开。
蜀家有蜀蓝风这等家主是幸事,只是对于其他人却未必是这般。
只是却不知道蜀蓝风不择手段保下来的蜀家将来会如何?
司慕涵冷笑。
最后一间单人牢房内关着的正是那位前禁卫军副统领夏繁。
司慕涵对于瑞王和蜀蓝风行为都有些了解,可是对于这个夏繁却无法理解,她明明前程似锦为何会背叛先帝?
夜太侍君曾经跟她说过了当日的情形,也就是说这个夏繁与先帝有仇。
只是会是什么样的仇让她这般的不择手段,连废太女也算计在内?
夏繁坐在破败的床上,垂着头。
司慕涵挥手让随行的人退下,然后凝视着她,却没有说话。
夏繁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怪异。
“朕本不该来见你,只是想着既然来了,便顺道过来看看那个将朕的大皇姐也算计在内的夏统领是个什么样的人。”司慕涵淡淡地道。
夏繁还是凝视着她。
司慕涵面容沉静,继续与之对视。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将皇位传给你。”夏繁冷冷地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睛,却还是没说话。
夏繁站起身来走到司慕涵的面前,“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杀瑄宇帝?”她说罢,不等司慕涵回答便继续道:“因为她杀了我的母亲,她不仅杀了我的母亲还让她蒙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名!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污名吗?她说我母亲与她后宫的君侍私通,祸乱宫闱!”
司慕涵脸色微变。
“是不是很熟悉?”夏繁笑道,却没有温度,“十六皇女,不,如今该是称呼你为陛下了,陛下对于我所说的这个故事也一定很熟悉吧?若是不熟悉我还可以跟陛下再说一遍,十六年前,瑄宇帝……如今是先帝了,先帝宠君诞下了一个皇女,却在这个皇女满月次日与人私通,而那个人便是我的母亲,前禁卫军统领,而那个宠君便是陛下的生父程氏!”
“够了!”司慕涵厉色喝道。
夏繁狂笑几声,“怎么?陛下觉得这件事是个耻辱?可是这个耻辱却是先帝亲自定下了的,当日我母亲与你的生父都不过是遭了别人的陷害,可是先帝这个狗皇帝却不管不顾只想着将所有人灭了口从而掩盖住这件事,可是她这般做也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是真的,她心爱的男人居然真的和别人私通了!”
她走到司慕涵的跟前,跟着牢房的铁门盯着司慕涵,眼中泛着嗜血的疯狂之色,“其实我最想杀的人不是先帝而是你的生父,当初他们明明是被陷害的,可是你的生父,那个贱人居然承认了,说他与我母亲早已经是有情,若不是她这般说,我母亲或许便不会死!只是可惜他死的早,否则我一定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不过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不也是死在了他的妻主手里?!便是如今她的女儿登基了,怕是也不能给他死后的哀荣吧?!哈哈……我母亲死了,至少还有我这个女儿为她报仇,而那个贱人死了,他的女儿贵为大周新帝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甚至竭力地想以往他,以免被他连累,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当日我母亲见他落难,念在他是同乡的份上便多加照顾没想到最后却被他给害死了,如今他落得这般一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司慕涵冷冷地看着她,“当日先帝当场便杀了所有人的人,你母亲也是当场便死了的,你是如何知晓?”
“呵呵,先帝要杀人总该是需要别人动手吧?”夏繁冷笑道,“当时下手处死我母亲的便是我母亲的好友,虽然她奉命杀了我母亲却也从我母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她将事情告诉了我父亲,让他带着年幼的我离开,以免被斩草除根!我父亲带着我离开了家乡,过着连蝼蚁都不如的生活,我父亲不过是一个弱男子,他根本就没能力养大我,你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吗?他为何养大我便去了青楼,去做了妓子,最后还死在了青楼的床上!若不是你父亲,若不是瑄宇帝,我父亲便不会死的这般的耻辱,我母亲便不会死的这般的冤,我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够为母亲父亲报仇!今日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便知道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不过我告诉你,司慕涵,便是我夏繁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司慕涵没有说话,只是冰冷地看着她半晌,随即便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了夏繁疯狂的笑声,她没有告诉她,宁王也知晓了这件事。
当日那将消息告诉父亲之人虽然是好意,但是母亲是由她亲手杀了,虽然她是奉命行事,但是她也是她的杀母仇人,她顾及当年的相告之恩不能动手杀了她,但是如今却有人会为她办的!
出了宗亲大牢,外边正下着雨。
司慕涵叫来了司徒雨,“替朕做一件事。”
司徒雨听完了司慕涵的话之后,随即领命道:“是。”
“查出来之后,一个不留。”司慕涵看着眼前的雨帘,缓缓地道。
司徒雨微微一愣,随即领命:“是。”
“做的干净些。”司慕涵说罢,便起步离开。
当年的事情不管是谁的错也不管谁欠了谁如今都不该也不能再翻出来。
所以,所有人必须死。
……
离开了宗亲大牢,司慕涵便回了交泰殿,休息片刻后,便听宫侍回报说安王殿下来访。
司慕涵便在御书房内召见了她。
安王司慕璇行礼之后,便直接道明了来意,“臣听闻陛下去了宗亲大牢。”
“十三皇姐的消息挺灵通的。”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
安王司慕璇当做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瑞王等人。”
“安王认为呢?”司慕涵端起一边的茶杯啜了一口。
司慕璇垂首道:“谋逆大罪按律该满门抄斩。”
“十三皇姐。”司慕涵搁下了茶杯,似笑非笑地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何不开门见山了。”
司慕璇脸色微微一僵,“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帝临终之前召见过你。”司慕涵微微眯眼道,“那时候先帝已然知道瑞王会做些什么,而之前先帝对于朕处理平王一事甚为不满,这一次想必是给十三皇姐留了什么旨意吧。”
司慕璇脸色微变,“陛下……”
“好了。”司慕涵打断了她的话,“有些话你不说朕也明白,有些事情朕不说你也想必知道朕会如何做,母皇自然也一定猜到了,若是真的要朕自己来处理,朕早就下旨将他们给都杀了!”
她的话说到最后依然没有任何的温度。
司慕璇随即跪下,“陛下……”
“先帝去世,十三皇姐难过,只是朕却更加的难过。”司慕涵冷冷地道,“十三皇姐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以为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的,可是最后,却只连最后的十天都没有!”
司慕璇心中一颤,“陛下,先帝不会责怪陛下的。”
“是啊,先帝不会责怪朕。”司慕涵自嘲道,“可惜朕却恨自己!”
司慕璇叹了口气,“先帝不会想见到陛下这般的。”
司慕涵看了她一眼,“起来吧。”随后便拿起笔,快速挥写起来。
司慕璇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半晌过后,司慕涵将桌上的纸张拿起递出。
司慕璇上前接过,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若这与母皇的意思相符,便这般办吧。”司慕涵淡淡地道,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
司慕璇将纸张放回了案上,退回了原来的地方,躬身道:“臣领旨。”
“先缓几日,待凤后册封大典过后再处理这件事也不迟。”司慕涵垂了垂眼帘道,“至于十三皇姐手中的旨意便先收着,待需要用的时候方才拿出来。”
司慕璇沉吟半刻,问道:“陛下可是另有打算?”
“宁王的伤势如今怎样了?”司慕涵不答反问,宁王自被人送回了宁王之后便传出了遇刺的消息,听说当时情况极为的危机,差一点便没命了,所幸当时恰好有一位江湖神医前来拜访宁王,方才将宁王从阎王手中给拉了回来。
司慕涵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曾经派御医去看过,只是宁王的侧君却拒绝了,说是只信任那位江湖神医,御医远远看了一眼,表面看上去的确是伤的很严重。
宁王侧君拒绝让新帝派去的御医诊治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众人纷纷猜测宁王遇刺吧背后的故事。
司慕涵听了之后,不禁冷笑于心,只是当时她忙于操办瑄宇帝的丧事,便暂且放下了,她“遇刺”了也好,省的在瑄宇帝的丧礼上闹事。
不过若是她将对瑞王和蜀家的处置决定在朝堂在公布,想必宁王便是奄奄一息也会爬上朝堂来。
“我们这位五皇姐也需要时间好好养伤,朕自然是要给她有些时间,免得她康复的太快,还得麻烦朕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司慕璇叹了口气,宁王之前一直隐忍无外乎是因为估计先帝,如今先帝驾崩,她估计也不会再隐忍下去了,只是却还是要维持着一副孝女的形象。
宁王没有在先帝丧礼中尽孝,虽然是因为司慕涵的阻难,但是事情的起因总归是她首先闹事,之后她没有前来尽孝,一是司慕涵还是在暗中阻挠,二就是她不想在司慕涵面前低头跪拜,所以闹出这般一出遇刺事件。
从而光明正大地不参与大丧,还往新帝的身上泼了脏水。
只是宁王似乎真的低估了如今的新帝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总是躲在宁王庇护之下的那个总是默默无闻的十六皇女!
她是大周的永熙帝。
而且是太宗仁皇帝亲自选出来的继任者。
宁王便真的以为先帝会将大周的江山交给一个无能之人手中吗?
司慕璇垂头道:“先帝并没有就宁王一事交代臣什么,所以陛下不必顾虑什么。”
“如此便最好。”永熙帝笑道。
……
次日,礼部拟出册封凤后大殿的吉日报永熙帝批准。
永熙帝定了五月初一。
同时下旨册封原府邸各君侍。
册封侧君雪氏为皇贵君,封号宸,赐住长乐宫观星殿。
册封侍君蒙氏为君,封号豫,赐住华音宫流云殿。
册封侍人蜀氏为侍君,封号翊,赐住怡景宫听雨殿。
于五月初一同日行册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