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大婚之仪(2 / 2)

忽然间,房门被推了开了。

司慕臻随即怒喝道:“滚出去!”

“九皇妹好兴致。”宁王司慕容缓步走了进来。

司慕臻随即抬眼冷笑:“五皇姐不是有伤在身的吗?怎么有兴致前来寻欢作乐?”

“九皇妹来这里做什么,本殿便来这里做什么。”司慕容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从容地坐了下来,行走之间根本没有被受了伤的迹象。

司慕臻讥笑:“五皇姐便不怕皇妹参五皇姐一个欺君之罪吗?”

“九皇妹若是想这般做尽管去做。”司慕容自行倒了一杯酒,不冷不热地道。

司慕臻随即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便认为本殿一定会受你挟制吗?”

司慕容似笑非笑:“九皇妹还记得当日我们姐妹三人在这里一同饮宴的事情吗?”

司慕臻冷笑:“宁王殿下有什么话直说吧,本殿没空与你谈笑风生!”

“不久前,母皇给雪暖汐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司慕容淡淡地道,眼底却溢着阴沉之色。

司慕臻讥诮道:“没想到五皇姐竟然这般一个长情之人。”

“母皇之前方才给了雪暖汐一个口谕,可是如今方才过了没多久,居然收回了那道口谕。”司慕容没有动怒,抬眼看着司慕臻,慢慢地道。

司慕臻冷笑:“这又如何?”受辱的人是宁王,与她何干?!

“九皇妹。”司慕容声音有些黯然,“母皇登基以来何曾做过这等朝令夕改的事情?”

司慕臻眯了眯眼,坐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皇妹难道还明白吗?”司慕容嗤笑道,“你我可是在为别人当靶子!”

司慕臻脸色猛然一变,“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司慕容冷笑,“九皇妹认为本殿是这种会拿这些事情来说笑的人吗?”

司慕臻眯着眼看着她,很快便平息了心中的震惊,似笑非笑地道:“皇妹知晓五皇姐怨十六皇妹抢走了雪家公子,更怨十六皇妹揭发了七皇姐的事情,不过五皇姐,你用这等借口惩治十六皇妹,未免太过于低下了吗?”

在为别人当靶子?

她说的靶子是指十六皇妹?

她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司慕臻心里依然认为,司慕容这是在挑拨她与司慕涵的关系,从而利用她来打击司慕涵,以报夺夫害妹之仇。

“皇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给别人当了靶子,但是却知道我绝对不会愿意给人当枪使!”司慕臻冷笑道,“至于五皇姐手中拿着的那些证据五皇姐若是想交给母皇便可以交,大不了皇妹亲自处决了那个贱人罢了,不过若是母皇知晓五皇姐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一直瞒着,只怕也不会高兴,况且,七皇姐的事情,母皇虽然低调处理,但是母皇是何等人物,她岂会不知五皇姐在这件事情伤扮演了什么的角色?五皇姐若是真的想在这个时候惹事,皇妹也绝对不会阻难!”

司慕容笑了笑,“九皇妹误会了,今日本殿前来除了提醒一下九皇妹之外,还有便是要将一些东西交还给九皇妹。”说罢,她扬声道:“李玉!”

房门随即被推了开来,李玉拧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殿下。”

宁王示意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

李玉放下包袱,随后退了出去。

司慕臻沉了脸,盯着那个包袱。

司慕容笑道:“当日利用这些东西胁迫九皇妹不过是为了救七皇妹,如今七皇妹之事既然已了,那这些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司慕臻神色一变,随即伸手打开了那个包袱,正是当初宁王给她看的那些证据,她随即看向司慕容,眼中尽是狐疑,她真的这般的好心?

“东西既然已经归还给九皇妹了,本殿便不打扰九皇妹饮酒了。”司慕容慢慢地站起身来,起步离开。

司慕臻倏然站起身来:“你究竟想怎么样?”她们斗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她手握住她的把柄,没有用来打击她反而还给了她?!

司慕容,她真当她司慕臻是个傻子不成?!

“本殿的话都说完了,九皇妹若是不信本殿也没办法。”司慕容似笑非笑,“至于十六皇妹的事情,九皇妹过些时候便知道本殿没有糊弄你,但是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我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司慕臻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九皇妹大可去和蜀相商议一下这件事,毕竟蜀相大人在朝为官多年,眼睛必定比我们这些晚辈更加的明亮,若是九皇妹确定了,那便记住尽快下手,否则,晚了,谁也奈何不了她,至于如何下手……”司慕容沉吟了会儿,继续道:“九皇妹大可去宫里问问昭皇贵君,相信昭皇贵君一定会想到一个好法子的,大周的未来之主岂能是一个红杏出墙之人所出!”

她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司慕臻没有再阻难她,心中却还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她盯着桌上的那个包袱。

司慕容,你究竟打些什么注意?

马车上

司慕容沉着脸眯着眼端坐着。

李玉窥探了一下主子的脸色,半晌后问道:“殿下真的将所有证据交给了瑞王?”

司慕容眸光阴沉地扫了一眼李玉,“本殿即便斗不过母皇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李玉心中一凛。

司慕容随即问道:“七皇妹如今的情况如何?”

“目前无大碍,只是如今的平王府已然乱成了一片。”李玉回道。

司慕容脸庞颤抖了一下,“让管家留意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量去帮,记得,避人耳目。”

“是。”李玉点头。

司慕容随后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了满目的阴鸷之色。

司慕涵,事情才刚刚开始,才刚刚开始……

……

蜀羽之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下去傍晚时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的,只是没想到居然睡得这般的沉。

也许他真的累了。

当他醒过来之时,发现屋内依然点上了灯,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惊。

殿下虽然沐浴更衣,但是却还未用膳。

他怎么把这般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连忙掀了被子正欲下床,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件事。

殿下如今与他在一起,怎么会忘了用膳呢?

蜀羽之苦笑一声。

雪暖汐既然来了,该不会再离开了吧?

如今他应该和殿下在一起的。

蜀羽之抱着被子,将头埋在了被子中,不愿意去想那些让他难受的事情。

“怎么了?不舒服?”忽然间,一道软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

蜀羽之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却见司慕涵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神色担忧地看着他,“殿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和雪暖汐在一起的吗?

他们这么久没见了,而且又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应该和雪暖汐呆在一起的。

司慕涵拧紧了眉头:“羽之,怎么了?”

蜀羽之愣愣地看着她,“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慕涵眯了眯眼,坐在床边,“我午时便过来了,见你正睡得沉便未叫你。”

“午时?”蜀羽之一愣,“雪……雪主子呢?”

司慕涵听了他的称呼,怔了一下,随即回道:“他回雪家了。”

“为什么?!”蜀羽之讶然,“殿下可是还在责怪他?”

司慕涵摇头。

蜀羽之松了口气,心中却也揪了一下。

“母皇下旨赐婚,三月十五那日阿暖便会进门。”司慕涵缓缓地道,声音压得很低,“羽之……”

蜀羽之没有注意到司慕涵的异样,而是道:“陛下下旨?”

司慕涵点头:“母皇收回了之前对阿暖的那道口谕。”

“啊?”蜀羽之惊愕,但是片刻后便发现自己这般的反应十分的不妥,随即敛了敛心神,问道:“陛下原谅了他了?”若是这样,他心也可以安宁一些,不必在因愧疚而日日不安。

司慕涵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阿暖是以侧君的身份进门。”

蜀羽之又是一惊,只是侧君?还是侧君吗?

“嗯。”司慕涵溢出了一个僵硬的字。

蜀羽之看着司慕涵,“殿下……殿下很难过……”

司慕涵笑了笑,有些涩味,“羽之,我是不是很没用?”

蜀羽之连忙摇头,“陛下收回那道口谕是不是因为殿下?殿下被陛下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司慕涵微微讶然。

蜀羽之见了她的神情,依然明白了,他垂了垂眼帘,心中有些苦涩,“殿下能够让陛下收回那道口谕已然是很不容易了,殿下如何能这般说自己。”他说完,顾不得太多,伸手抱着她。

司慕涵垂着眼帘看着他,“羽之……”

“殿下放心,虽然如今已然是十二了,但这些日子羽之一直都在准备着迎接雪主子进门的事宜,还是可以赶得及的。”蜀羽之低喃道。

司慕涵心中一颤,“羽之你……”

“殿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蜀羽之抬头看着她。

司慕涵凝视着他,“你说。”

“这两日,能不能陪陪我,只陪着我?”蜀羽之正色道,“我知道这样很任性,可是……”他没有说下去,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他害怕,雪暖汐进门之后,那蒙家公子也会进门。

他知道殿下不是薄情之人,但是他也知道,他在殿下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分量,所以他真的害怕,他们进门之后,殿下便会忘了他!

他知道不该这般胡思乱想,却还是忍不住!

司慕涵笑了笑,“母皇给了我几天假,我可以过了十五那日再上朝。”

“殿下答应了?”蜀羽之讶然道。

司慕涵点头,“是。”

蜀羽之笑了,眼中闪着泪花,他伸手,再次抱着司慕涵,“殿下放心,往后,羽之不会在这般任性。”

司慕涵笑了笑,“羽之,这不是任性。”

蜀羽之笑的更加的灿烂。

半晌后,司慕涵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章管家跟我说过,这段时间府中的事情都是你在操劳,幸苦你了。”

蜀羽之微微一愣,随即抬眼看着司慕涵,“殿下放心,待雪主子进门之后,羽之便会将管理后院之权交给他。”

司慕涵失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阿暖的性子不适合做这些事情,而且,如今他的身子也需要好好静养。”

蜀羽之讶然。

“府中的事情还是你先管着吧。”司慕涵正色地道。

蜀羽之看着她好一会儿方才点头:“羽之明白,殿下放心。”说完,又道:“待来日正君入门之后,羽之再转交给正君。”

这一刻,他直接把另一个人给忽略了。

蒙家公子虽然侍君,但是却还是高了他一级。

只是他却下意识的把他给忘了。

司慕涵闻言,随即蹙起了眉头,她想起了瑄宇帝今早的话,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耍着她玩,若是真的,她会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正君?

阿暖坐不稳正君的位置,那谁可以?

蜀羽之见了她这模样,黯然地道:“殿下可是怪羽之?”

司慕涵回过神来,“什么?”

“雪主子一事……”蜀羽之低着头。

司慕涵看着他,“羽之,即便没有你,即便没有发生这件事,母皇怕是也不会让阿暖坐上正君的位置。”

蜀羽之讶然抬头。

“这些事情往后你就会明白的。”司慕涵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先去用完膳吧。”

“殿下也还未用膳?”蜀羽之惊愕,然后连忙下床,唤蜀青进来伺候他梳洗。

司慕涵随即微笑地走出寝室,在花厅内等着他,脑海中却也想起了另一件事,阿暖的性子……

她即便是在迟钝也看得出来,阿暖如今的性子虽然变了许多,但是她却知道,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她的阿暖不该是这样的,以前那个总是惹祸闹事的雪暖汐固然不可取,可是如今这样总是惶恐不安的雪暖汐却也不见得有多好。

阿暖,她该如何方才能够找回他的快乐?

司慕涵有些后悔当初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为何要对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正当司慕涵苦恼不已的时候,章善站在门外禀报,说有事求见。

司慕涵让她进来。

章善行礼后随即将蜀羽之被挟持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慕涵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这时,蜀羽之走了出来。

司慕涵示意章善噤言,然后看向蜀羽之,见他一脸喜悦,便决定暂且放下这件事,羽之被挟制,夜侍君出手相救……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蜀羽之见章善也在,便微笑道:“章管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章善见了司慕涵的反应便知道她不想现在询问这件事,便低头恭敬地道:“小的前来询问殿下该将雪主子的住处安排在哪里。”

蜀羽之一怔,按理说来,侧君的住处也是在西苑,可是……蜀羽之之前虽然在准备着迎接雪暖汐进门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吩咐安排住所。

东苑是正君的住所……

如今雪暖汐自然不能住进去,否则将来正君进门之后一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的。

司慕涵淡淡地道:“上回本殿不是吩咐你在南苑准备好一个院子,可备好了?”

章善有些讶然,“回殿下,已然备好,这两个月一直都有下人在收拾的。”

“那便安排在那里吧。”司慕涵吩咐道。

蜀羽之微微一愣,那个院子是为了他而准备的?所以,当初他所猜想的是正确的?心头随即划过一阵不适,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那个院子不错,也适合大病初愈之人。”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

章善领命:“是。”然后退下。

“奶爹,去传膳。”蜀羽之随即吩咐道。

蜀青领命离开。

司慕涵对蜀羽之伸出了手,微笑道:“羽之,过来。”

蜀羽之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

“记得新婚之夜,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司慕涵微笑道。

蜀羽之笑道:“羽之记得,羽之也相信,殿下一定会做到。”

……

瑄宇帝二十九年三月十三,瑄宇帝下旨封西南谢氏嫡长女为西南大将军,即刻上任,并且命萧玥从旁辅助,待西南边陲完全稳定之后方才回归原职。

同时,将十一皇子赐婚于西南谢家嫡次女,于一个月后成婚。

西南谢氏忽蒙圣宠,感恩戴德,随即上奏瑄宇帝,请旨将谢氏嫡系迁往京中定居,以便迎娶十一皇子入门。

瑄宇帝恩准。

随后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内,西南的百年望族谢家逐渐地将家业转移迁往京城,西南老宅内只留下一些年老的族长和一些旁支。

西南的格局也因为这一次的迁徙而改变。

瑄宇二十九年三月十五,十六皇女以十里红妆,百里铺锦之礼亲迎雪家嫡子入门。

虽未侧君,婚仪之隆重却不亚于皇女正君。

甚至比起来日进门的十六皇女正君更为的隆重。

这场盛大的婚仪为两个多月来京城之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而雪家嫡子一生荣宠也从这一刻开始。

在未来的几十年中,谁都知道,在永熙帝心中,最在乎的不是凤后水氏,而是固全宸皇贵君雪氏。

而雪氏也是永熙帝一生中唯一一个亲迎进门的君侍。

……

水墨笑坐在马车内,远远地看着那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满目冷意。

侧君?

这样的迎亲之礼居然是迎一个侧君进门?

雪暖汐,你的运气就这般的好?!

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够享受这等礼仪?

而陛下居然收回了那道口谕!

雪暖汐,你凭什么!

他冷眼盯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的背影,居然亲自迎娶?

她不知道唯有正才配由妻主亲来迎娶吗?

如今居然为了一个侧君,而且还是一个名声已经坏了侧君坏了大婚的规矩!

十六皇女,你也不过如此!

他冷笑一声,放下了窗帘,吩咐下人离开。

……

蒙家别院

庄家正夫怯怯地走进寝室,隔着轻纱帘帐看着躺在暖榻上的男子,“公……你……找我?”

男子背对着他,似乎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我听说,今日十六皇女会迎侧君进门。”

庄家正夫讶然。

“怎么?当了庄家的少主夫连话也不会说了?”男子嗤笑道。

庄家正夫连忙摇头:“不,不是的……今天十六皇女的确是迎侧君进门……”

“她可是亲自去迎接那雪家的公子进门的?”男子继续问道。

庄家正夫点头:“是。”

“这般说来,她很疼爱这个侧君?”男子问道。

庄家正夫不知如何回答,说好,他定然会难过,说不好,他也不信。

“你不回答,那想必她真的很疼爱这个侧君了。”男子低喃道。

庄家正夫忙道:“不是这样的,你……”

“好了,你可以走了。”男子打断了他的话,“免得你家妻主知道了又跑来质问于我为何伤害你,走吧。”

庄家正夫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道:“对不起!”然后转身匆忙离开。

房间内随即传来了男子的低喃:“对不起?你不需要对不起,这是我的报应而已……他很疼爱那位侧君?这样便好,这样往后我也可以清净些……只是清净又有什么用呢?我终究不能一辈子干干净净地想她……报应,这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