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叹了口气,“阿暖,你还未嫁人。”
“那是不是我嫁了就可以随时抱你,随时和你在一起?”雪暖汐看着她,很认真地问。
司慕涵一窒。
“那自然是可以的。”徳贵君换下了繁重的宫装,缓步走出来,微笑道。
司慕涵转身看向徳贵君,“儿臣见过父君。”
徳贵君笑了笑,“不过在成亲之前,阿暖你还是还受礼,莫要被别人给轻视了。”
雪暖汐脸色一僵,“徳贵君,我不是故意的。”
“本宫知道。”徳贵君没有责怪的意思,自己中看的人这般喜欢自己的女儿,那是件好事,只是为了他好,他还是得提醒提醒。
雪暖汐见他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方才松了口气,如今母亲和大姐二姐都不让他嫁给司慕涵,若是他再惹怒了徳贵君,那他就更加难达成心愿了!“徳贵君请放心,我一定注意,一定不会失礼的!”
徳贵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就愉悦的心情也更加的好了,今晚心头上的担心放下了,女儿也得了良缘,他如何能不高兴!若是涵儿快些将阿暖娶进门,给他生一个皇孙,那就更好了!
司慕涵见雪暖汐回来,放下了心,也转身对徳贵君道:“父君,羽之呢?”
“哦,方才本宫回宫之时他出来相迎,本宫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便让他先到偏殿休息了。”徳贵君回道,想起蜀羽之的脸色,随即又蹙了蹙眉,初侍规矩他是知道的,只是往日见夜侍君的身体一向康健,也未曾放在心上,怎么如今这蜀羽之便这般的严重。
司慕涵闻言,“儿臣先去看看他。”
徳贵君点了点头。
雪暖汐本想跟上去的,只是又担心自己继续在见着她会忍不住将藏在心里的事情告诉她,所以便硬生生地留了下来,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徳贵君见状,以为他见司慕涵关心蜀羽之而心里不快,便道:“涵儿即便再疼爱他,他也只不过是个初侍,阿暖,你莫要放在心上。”至于来日要进门的那个蒙庶子,他早已经抛在脑后了。
雪暖汐看着徳贵君,“徳贵君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
徳贵君笑了笑,“本宫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端庄之极的孩子,不想今日却如此的有趣。”
想来之前的日子,他还不是太过于关心这个孩子,否则怎么会看错了?
雪暖汐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徳贵君,我不是故意的!”说罢,焦急地将自己装成那个样子的原因说了出来。
徳贵君听了之后,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失笑道:“居然是这样的原因?”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对涵儿这般的用心。
“徳贵君,你是不是不喜欢?”雪暖汐怯怯地问道。
徳贵君看着他,摇了摇头,“本宫不是不喜欢,你这样很好。”好的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皇子,当年大皇子出嫁之前,也是这般的活泼可爱,只是……
他敛了敛心绪,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阿暖,你和涵儿成婚之后,定要快些给父君生个皇孙!”
雪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徳贵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嫁给她,然后快一些生孩子!”
一定会!
……
清思殿的偏殿内
蜀青看着脸色依旧不好的蜀羽之,“公子……”可是一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该安慰的他方才都说完了,如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子如今弄成这个地步居然是那沈茹一手弄成的!
枉当初他还想向她求情!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以狠毒到这个地步?
她居然还敢说这是因为喜欢公子?
简直厚颜无耻!
蜀青恨沈茹恨的牙痒痒的,可是更让他担心的是自家的公子。
公子一向心地善良,这几年他虽然没说,但是在心里却是为了那几个枉死的女子而愧疚不已。
然而当初公子已然是因为自己克妻所以才会害了她们,虽然自己不祥,但是也有几分老天无情的作弄,也不能将全部的罪责怪到自己身上,可是如今,公子听了沈茹话,知道了真相,那这一切便成了公子一个人的错!
公子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如何去面对那些枉死的女子?
蜀青担心,蜀羽之会因为这个而永远陷在愧疚之中,再也无法释怀,无法得到幸福!
司慕涵走进偏殿,就见蜀羽之一脸苍白地坐在暖榻上发着呆。
蜀青见司慕涵进来,顿时一惊,连忙对蜀羽之道:“公子,殿下来了!”
蜀羽之猛然一震,旋即站起身来,却不知道是因为坐的太久还是因为打击太大,一站起身来,便双腿无力地往前倒去。
司慕涵一惊,快速上前,及时扶住了他的身子,“羽之,你怎么了?”
蜀羽之靠在她的怀中,第一件事不是回答司慕涵的问题,而是伸手紧紧地抱着她。
司慕涵蹙眉道:“羽之?”
“殿下,公子太累了,所以才会……”蜀青连忙道。
司慕涵自然不会听信,不过也没有追问,“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蜀羽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司慕涵眉头拧的更紧,心中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是蒙家庶子的事情?还是阿暖?
不过她没有问,而是伸手将他抱起。
蜀羽之一惊,却还是没说话,反而紧紧地抱着她。
司慕涵抱着蜀羽之走出了偏殿。
雪暖汐见了这情形,顿时一阵难受,可是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瞪蜀羽之,而是更加的坚定一定要快些嫁给司慕涵,只要这样,方才可以让她抱他!
徳贵君见了,却有些不悦,“涵儿,怎么了?”
蜀羽之听了徳贵君的话,方才回过身来,“殿下,你放我下来吧。”
“父君,羽之的身子不适,所以儿臣才会抱着他的。”司慕涵没有放下,而是淡淡地道。
徳贵君闻言,“涵儿,即便你疼他,也要有分寸,否则只是会害了他。”
“殿下,你放羽之下来吧。”蜀羽之低声道。
司慕涵心头一震,然后松手将蜀羽之放下。
蜀羽之随即对徳贵君行礼道:“奴侍无礼,还请父君见谅。”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不必要的错误还是不要再犯了。”徳贵君淡淡地道。
蜀羽之凝重地点头:“奴侍明白。”
徳贵君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司慕涵,“宫门快关了,若是再不出宫就来不及了。”
司慕涵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蜀羽之和雪暖汐离开清思殿。
一行人一出了宫门,便见雪砚正站在雪府的马车旁等候着她们。
雪砚随即上前,走到雪暖汐面前,温和地道:“汐儿,该回家了。”说罢,便要伸手拉着他走。
雪暖汐立即避开。
雪砚皱了皱眉,“汐儿,母亲还在府中等着你了。”
雪暖汐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方才止住了大骂出口的冲动,他别过了眼,看见了蜀羽之,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走到蜀羽之面前,一把将蜀羽之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蜀羽之,你不准再去见那个沈茹,知道没有!”
蜀羽之一愣,随即木然地点了点头。
雪暖汐见他点头,方才放下心,他不喜欢蜀羽之,但是蜀羽之是司慕涵的,岂是那个沈茹可以动的?
司慕涵见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拧了拧眉头,却没有阻止。
雪砚见状,脸色有些难看。
雪暖汐又警告了几句,然后走到司慕涵面前,丝毫没有将一旁的雪砚放在眼中,“我一定要嫁给你!”
他一脸认真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司慕涵听,还是再说给雪砚听。
他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雪家的马车走去。
还是不理雪砚。
雪砚脸色一僵,却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弟弟这般冷待自己,冷漠的视线扫了一眼司慕涵,似乎怀疑她在背后做了什么似的。
司慕涵只是笑笑,没有其他的反应。
雪砚眯了眯眼,然后起步离开。
待雪家的马车离开之后,司慕涵三人也上了十六皇女府的马车,回府。
……
合欢殿
夜侍君换上了寝衣,半躺在暖榻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瑄宇帝缓步走进来,没有让任何人通报。
夜侍君见她进来,起身行礼,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知道她一定会过来似的。
瑄宇帝坐在暖榻上。
夜侍君送上了一杯茶,然后坐在她的身边,“陛下累了吧,臣侍服侍陛下就寝吧。”
瑄宇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朕听闻,你让人去找朕的诊疗记录。”
“是。”夜侍君微笑道,没有一丝的慌张。
帝皇的诊疗记录是太医院的最高机密,没有陛下的准许,谁也看不了。
瑄宇帝眯了眯眼,“为何后来又不找了?”
夜侍君笑了笑,然后低下身子,靠在了瑄宇帝的肩上,这个行为若是在平常,他是如何也不敢做的,只是如今,他却发觉,他很想就这么靠着她,一辈子靠着她,“臣侍后来想啊,既然陛下已然答应了臣侍,即便是死也会带着臣侍,那事情的真相是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臣侍无论是生,或许是死,也不会离开陛下,这便够了。”
他说完,然后感到了瑄宇帝身体忽然颤了一下。
夜侍君唇边的笑意更深,“陛下,您能叫一下臣侍的名字吗?”
瑄宇帝没有说话。
夜侍君抬头,陷进了瑄宇帝一双幽深的眸子中,笑道:“陛下若是不记得了,臣侍可以告诉你。”
瑄宇帝凝视着他,唇边颤动了一下。
夜侍君抬头,缓缓地吻上了她的唇,呢喃道:“臣侍名唤夜晨,代表夜色将尽,晨光再现的意思,陛下以前唤过臣侍晨儿……”
瑄宇帝忽然翻过身,将他压在身下,然后倏然喷出了一口温热的血。
夜侍君一愣,然后伸手抱着她,做了一件许多年未曾做过的事情。
他抱着她,肆意痛哭……
同心殿
昭皇贵君终究没有等来瑄宇帝,而是等来了宫侍禀报说瑄宇帝去了合欢殿的消息,随后,华丽的寝宫化为了一片狼藉……
……
十六皇女府
蜀羽之回府之后,便让蜀青备了热水,狠狠地将自己清洗了一遍,即便只是和沈茹呆了一会儿,他却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沾上她的气息。
让人恶心的气息!
蜀青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凌虐自己,不由得悲从中来。
一个时辰之后,蜀羽之终于从浴房走了出来,却见司慕涵坐在花厅内,似乎在等着自己。
蜀羽之双手紧了紧,随即上前。
司慕涵见他进了,便起身道:“怎么呢?还是不舒服?若是真的这般不舒服,我便让人去请太医。”‘
蜀羽之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伸手抱着她,她的身上,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司慕涵无奈:“羽之,你……”
“殿下,我们就寝吧。”蜀羽之抬头看着她。
司慕涵蹙了蹙眉,“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只是累了。”蜀羽之轻笑道,“大过年的,简太医也该是在家中过年的,我没什么事,还是不必劳烦她了。”
司慕涵看了看他,却也发现了他的脸色好了许多,“那便早些休息吧。”
“嗯。”蜀羽之点头。
两人更了衣,便上床就寝。
蜀羽之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一松手她便会不见了似的。
司慕涵沉吟了片刻,“蒙家庶子一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蜀羽之一愣。
“羽之……”司慕涵低沉地道,“这婚事,不只是一件普通的赐婚而已。”
蜀羽之看着她,神色有些讶然。
“母皇她……”司慕涵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她不喜我,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的厌恶我……”
蜀羽之睁了睁眼睛。
司慕涵低头看着他,“你想听吗?”
蜀羽之没有犹豫,点头道:“想!”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想听!这样,即便将来她厌弃了他,他还有可以回忆的事情!
司慕涵苦笑了一下,然后将事情缓缓地说出来。
蜀羽之由最初的讶然,到震惊,到最后的心疼,“殿下……”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然是够悲惨的,可是没想到她……
“羽之,母皇如今是折磨我,但是难保一日不会绝对不在忍下去,下手杀我……”司慕涵低声道,“羽之,你害怕吗?”
蜀羽之随即问道:“若是到了那日,殿下会带上羽之吗?”
司慕涵微微一愣,心头也轻颤起来,“羽之你……”
“若是到了那日,殿下带上了好吗?”蜀羽之认真地道,眼中似乎带着一丝祈求的神色。
司慕涵看着他,没有说话。
蜀羽之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只要和殿下在一起,羽之便不怕。”
司慕涵伸手抱着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罢后,两人已然动情。
蜀羽之低喃道:“羽之伺候殿下……”
“羽之……”司慕涵在他的耳边低喃,却没有继续,“将来,本殿给你一个孩子如何?”
蜀羽之浑身一震,双眸瞪得大大的。
“本殿不是父君亲生的,但是父君对本殿却是视如己出,本殿相信,本殿的羽之也一样可以。”司慕涵抬头,看着他道。
蜀羽之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了。
“别哭……”司慕涵低头,吻去了他的泪水。
蜀羽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有殿下这句话便够了……”
“你不愿意?”司慕涵讶然。
蜀羽之摇了摇头,“羽之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个孩子,必定会有自己的生父的,徳贵君能够有她,是因为徳贵君幸运,但是再另一方面来看,何尝不是她的痛苦?
司慕涵微微一窒。
“只要殿下有心就够了。”蜀羽之笑道。
司慕涵想了想,“或许还是可以有其他办法……”
蜀羽之没有让她说完,随即吻上了她的唇,继续方才打断了的缠绵。
司慕涵也没有在言语,只是心中却是记下了这件事。
要办成一件事,还是可以有其他的办法的……
……
雪府
雪暖汐回府之后,便借口说累了要休息回了房间,连雪千醒的面也不愿意见,生怕见了会忍不住大骂出声似的。
如今,他一定要忍住!
只要这样,他才可以想到办法嫁给司慕涵!
雪千醒得知儿子回来之后,便过来想见见儿子,却得知从雪砚的口中得知儿子已经休息了的消息,便只好作罢。
雪砚发现母亲神色有异,便问道:“母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千醒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道:“汐儿和宁王的婚事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不过这些日子,还是要看紧汐儿,若是可以,便不要再让他出门了。”
雪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甚少见到母亲这般凝重的模样,于是便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知道。”
……
泰陵
隆恩殿,东偏殿内
宁王司慕容跪在供奉着蕴静贤贵君牌位的供桌前,一脸深沉。
李玉走进来,禀报道:“殿下,有消息了。”
司慕容双眼一沉,“如何?”
“人为。”李玉垂首道。
司慕容脸庞随即狰狞起来,“是谁做的?”
“尚未查到,不过蕴静贤贵君陵寝修整一事是由工部尚书庄铭歆亲自监管的。”李玉禀报道,言语间也有着怒气。
死者已矣,那些人居然为了将殿下引出京城,做出这等亵渎亡灵一事!
蕴静贤贵君去世多年,如今难得被陛下追封,却被人如此不敬对待,以致要重启地宫!
简直岂有此理!
司慕容抬头看着父亲的牌位,狠戾地道:“父君放心,儿臣不会放过这些亵渎父君之人,不管她是谁!”
次日清晨,大年初一。
瑄宇帝携一众皇女皇子前去太庙祭拜大周历代先祖。
大年初二,瑄宇帝宴请周边派来的使臣。
大年初三,瑄宇帝开始了瑄宇二十九年的第一次早朝,并于早朝之上颁布了新年的第一道圣旨,命帝师雪千醒负责筹划二月初的春闱一事。
群臣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