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修改:修改对功勋的说明。
增加内容:最后增加对顶替康的明教弟子的描写。金国都元帅完颜宗浩将他制定的两淮攻略装订成册付印了,百户及以上将领,人手一份。
书商还在制版,宋国细作听说了,高价购得一份,六月底传回临安。
宋帝草草翻了下,命人连夜抄写了百份,次日早朝时,分发于群臣。
文武百官一人捧一本《两淮攻略》,翻开,扉页上有一段短短的序:
“时人以为用兵当奇诡,其实不然,兵行险着乃下策,上策者,算尽机关,敌之所为皆不出吾之预料,皆有对策,方为万全之计。今夏本帅连下庐、楚、和三州,卒定两淮,世人皆言诡计,误也,现披露攻略,散发全军,望我军中将士能用心揣摩,得‘稳’字窍要。”
署名“崇浩”。
这是为避金睿宗讳,改“宗”为“崇”。“完颜”为国姓,省略。
后面是正文:
“庐、楚、和三州,田琳平庸,毕再遇善战,周虎爱民,皆可破也。
庐州。今投石车已改进,强攻即可。
攻楚,可于黄河口或泗州渡淮。毕善战,不甘死守,调水军防守楚州段淮水,逼我军走泗,则盱眙至楚州一路,必有险阻,疑为决洪泽之水。故我军当于泗州伪做渡江状,主力秘密集结于黄河口。令虎豹骑在营地下造藏兵洞,伏两千人,钦使过后次日黎明前,全军撤退,流窜肆虐淮东,毕为淮东安抚使,守土有责,当分兵追击。
若不幸为其所困,可至都梁山。已存粮、草、水、药,可支五日。不敌,可降。
南风起后,我军主力渡淮。伏兵起,夺城门。细作于城内放火。”
后面按淮河上水军是否追敌、伏兵是否能夺得城门、毕再遇是否还在城里……细分下去,都有对策。看得出来,金军根本不知道毕再遇在洪泽湖里还埋伏了一支水军,设下火计,只想对付五千宋国水军;他们也不肯定虎豹骑是否能引开毕再遇,毕再遇如留在山阳,会有刺客去行刺他,不过这段注了“机密”,没有说明究竟是谁,想来,总是其身边人。
和州之战,金军也没全指望雀杏。他们早在击溃陈应雄时,就混了奸细进陈部,雀杏烧历阳不成,则由奸细放火。历阳城中居民都已离开,空屋里点火,火势大起才可能被发现,那时已很难扑灭了,因此历阳城一定能烧掉。
的确是万全之计。
诸臣看完,个个默默无言,都泛起难与匹敌的苦涩感觉。
宋帝忧心地道:“反攻两淮,已经又牺牲三万士卒了。各位卿家,我大宋如今该何去何从啊?”
和州失守的急报到时,叶适就已匆匆赶回镇江府坐镇,辛弃疾数月前辞官,朝中主战派稀少,也无重量级人物,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没有人敢说要继续反攻两淮。
韩侂胄是平章军国事,别人能装死,他不能,硬着头皮出班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四川今年风调雨顺,能大丰收,当地百姓们都被告知,如果蜀国亡了,吴家的新家主,一定会把蜀王分给他们的田地全部收回去,所以现在四川百姓非常爱戴、支持蜀王,家家立他的长生牌位;四川原先的将领,每个身边都有吴曦派去的明教弟子做亲兵,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吴曦本人则有明教的护教法王贴身护卫,临近关卡还有金军守卫。再不可能指望军队哗变或义士行刺解决叛乱,反贼吴曦要站稳脚了,朝廷必须尽快发兵平乱,不能再和金军僵持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到如今,只能暂且与金国停战,先平逆曦。两国疆界,就以既占为准,黄州、蕲州和泰半安庆府已由赵大人新提拔的部将孟宗政夺回,还是我们的。好在虎豹骑贪得无厌,改叫‘和州防御军’还是一样贪婪,按人头收钱放人过江,每天都有千多百姓投奔建康府,两淮丢的是土地,人口尚在,损失不大。而且金国肯结兄弟婚姻之国,名分上升,也算是能告慰祖宗了。”
宋帝道:“爱卿的意思,是要割让十六州了?”
韩侂胄立刻道:“只是权宜之计。战后方知,我们从前所得金国内情都是虚假的,金国将领善战,士卒精锐,我大宋将士比之尚且不及。秦孝公割地换平安,才有机会商鞅变法,后来秦败魏;勾践割地换平安,才有机会卧薪尝胆,后来越灭吴。只要我大宋这次能保住元气,今后全国上下痛定思痛,奋发图强,最后一定能驱逐金人,光复中原。”
他的党羽也纷纷附和:
“是啊皇上,有些将领太没用了,花朝廷的钱养兵,却不能打仗,咱们大宋需要时间重新练兵。”
“叶大人赵大人丘大人都是善战者,他们全去前线了,还是夺不回两淮襄阳,再打下去也是无用。”
“攘外必先安内,金人是异族,有良知的人都会反对他们,吴曦亦是汉族,能蛊惑人心的。”
……
宋帝微微点头:“如此,韩爱卿便与金使说吧。尽快定下和约,朕盖玉玺,就派使者与金使同去中都,请金帝用玺。”
韩侂胄心中暗喜,恭敬地道:“微臣遵旨。”
史弥远出班道:“皇上,此次北伐,太过仓促,又用人不当,才会失败。李汝翼、皇甫斌之流实在不堪,我大宋有善战者,是秉性正直所以被排挤陷害了,譬如武学生华岳。朝廷当提拔真正的将才,令其重新练兵,练出二十万精兵来,再与金国一较短长。微臣听说,士卒平时怎么训练,都只是加强技艺,胆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我宋兵比金兵缺的,就是胆魄。逆曦手下都是我大宋士卒,战力一般,也没有士气抵抗天军,败一两次大概就会全部重新投诚了,正合拿来练兵。微臣建议,选良将讨逆,带出一支弱旅,带回一支强兵。”
宋帝赞许道:“史爱卿此议甚佳。由何人讨逆,你可想好了?”
史弥远道:“为防金军渡江再犯,赵大人、叶大人及其麾下兵力都不能轻动,讨逆只能用新军新将。微臣身为吏部尚书,有为朝廷选拔贤才的责任,当详加考核,尽快提交人选给皇上。”
韩侂胄道:“倒不用担心金军插手,张行简说了,和议达成后,他带和约回去,副使常山郡王会留下养伤,直到我们平了逆曦。留下人质,金国是有诚意议和的。”
史弥远道:“敌国的话,岂可轻信?有传言说,金国三皇子荣王造反,兵败身死,完颜焕马上派人去杀了荣王妃及其子女,还装成是他们自尽的样子。此事前些时被揭开,金帝大怒。完颜焕自知太过凶残,世所不容,不敢回金,才借口养伤,留在我们大宋。养伤?哼,他都能寻花问柳了,伤势早好了。此子轻浮无状,哪有皇孙的样子,金军恐怕是不在乎这个人质的。”
在宋帝想来,金帝若以为他那身世可能有问题的孙子已经死在太湖了,临安这个只是替身,当然会是有便宜就捡。于是他颔首道:“史爱卿是对的。和约公诸天下前,都需防着金军,长江防线不可撤兵。”
早朝后,宋帝留下了皇侄赵贵和去御书房,温言道:“贵和,朕听说,你常去水云间,可是,对周虎之女有意?要朕为你们赐婚吗?”
赵贵和立刻跪下道:“皇上,这都是侄儿从前痴心妄想。其实,周小姐和皇兄两情相悦,正是天作之合。侄儿得杨康劝解,已经清醒了,这些天,都没有再去水云间了。”
宋帝道:“起来吧。你可知,杨康是何人?”
赵贵和起身道:“侄儿知道他是归正人,杨铁心的儿子,杨家将后人,但从小和父亲失散,是金将养育教导的。皇上,杨康说,您会为我聘娶金国清平郡主,是真的吗?”
宋帝道:“你愿意吗?”
赵贵和道:“我大宋和金国毕竟有深仇大恨,总不能让金女为后,要结婚姻之国,自然是侄儿去迎娶。这是邦交大事,侄儿怎能不愿。何况,杨康说清平郡主风姿绰约,侄儿该满足了。”
宋帝叹道:“贵和,你很懂事,朕心甚慰。你觉得,杨康这个人怎么样?”
赵贵和道:“我觉得他很重情义。只为儿时与清平郡主的交情,就来劝解侄儿。还有,他的口才很好,见闻很广。后来我和他同车回去,他说了很多西方的习俗,说那里有很多国家,都很小,才咱们一个州大;百姓都信奉什么基督教,新王需基督教的教皇加冕,才算正式即位;所有人都是一夫一妻,没有纳妾之说,所以贵族很多人会,会……私生子很多;国王也只能有一个王后,没有妃子,子女稀少,要是没儿子的话,女儿也可继承王位,称女王……他说了很多,件件匪夷所思,那些化外之民,真是野蛮无廉耻。”
宋帝问道:“你喜欢杨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