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俞:“称疾重病?”
聂思然笑盈盈的,“王爷身强力壮,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妻儿陪伴在侧,瞧瞧王爷这张春风得意的脸,称病会有人信吗?”
白清俞顿了下,他抬眼看了看陆容淮,诚实摆头,“没有。”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陆容淮弯唇,“聂远舟,本王眼下还缺一个掌册的书童,苏大人写的一手好字,不如喊他来如何?”
聂思然笑容僵住,他坐直身子,两人对视半晌,他最终败下阵来,嘴上却道:“在下惭愧,不及王爷真小人也。”
陆容淮朗然一笑,“彼此彼此,兄长莫要谦虚。”
这一声兄长,可将聂思然给恶心坏了,喝了两盏茶才勉强平复心情。
三人讨论半天,最终商议好对策。
眼下楚国盯上了楚沅,不管是何目的,总归不能让他们得逞,陆容淮让弦雨去调配暗卫,将人尽数安排好,力保护楚沅和陆多余的安。
如他料想的一样,不出三日,邺京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便来到他眼前。
只是可惜,许太后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黎王在接到圣旨后,当着军的面呕出一口鲜血,含泪对着苍天大呼‘父皇’,随即当场晕了过去。
黎王痛哭的场面,据说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不仅如此,黎王醒来之后,强撑着身躯亲笔写下万字忏悔书,并将其公之于众。
书上先是对弘嘉帝的驾崩表示沉痛之情,言辞哀切,如割肺腑,情真意切,接着又痛骂自己不孝,愧疚难当,潸然泪下,最后再解释自己无法回京尽孝的理由,句句凿心。
他先是以情动人,再是以理服人,洋洋洒洒写了万言,隔着这厚厚的内容,仿佛都能看见黎王悲恸无奈的模样。
万言书火速流传开来,从南至北,跨过邺河,很快就传到了许太后耳里。
邺京百姓知晓万言书内容后,都感动不已,没想到心肠冷硬如黎王,竟也有如此伤心欲绝的时候,想来他们之前将黎王过于妖魔化了,差点忘记他也是寻常凡人,有七情六欲,更有许多无奈和不得已。
百姓们不明内里,而许太后岂能分不出真假,别说黎王当众呕血哭晕,就是那篇感人的文章,恐怕都不是黎王自己写的。
许太后头戴白绸,气的在宫中破口大骂。
“好一个无耻的黎王,当真是好啊,好极了。”
“说什么无法回京尽孝是为了完成先帝遗愿,哀家怎么不知道先帝有收复六国的愿望,分明是他自己狼子野心!”
宫里太监婢女们见太后气的不轻,一个个跪在地上让她息怒。
这篇忏悔书出乎意料的有用,许是因为大家印象里的黎王手段刚硬冷漠,所以很难想象他会写出这么一篇催人泪下的文章。
一时间万言书风头极盛,因写的太好,还在坊间造成了一纸难求的局面。
连弘嘉帝的国丧,都被掩盖在万言书下。
陆容淮写在万言书里的那句‘不破六国终不还’的誓言振奋了陆国百姓的心,同时也抹杀了段楚刘三国最后一丝侥幸。
一边亢奋欢呼,一边则是如丧考妣。
南北对立已久,陆国强悍的盘踞北方多年,国力日渐强大,反观南边六国,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两边差距有如天堑,若非弘嘉帝昏聩懦弱,陆国恐怕早已踏过邺河,一统南北。
随着陆容淮在南边的捷报频频传回,曾经霸占南边的六国,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有一位在南边享誉盛名的年长儒者,在得知陆容淮拿下刘国后,称其是陆国百年难得一出的将才,六国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他这句夸赞,民间几乎快要将陆容淮说成战神转世,往日一场又一场得胜的战役都被重新翻出来大肆宣扬,这时候,人们好似都已忘了曾经多怕他,在背后说过他多少次坏话。
许太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苦心筹谋那么久,多次用谣言煽动百姓对陆容淮的仇恨,可为什么,为什么陆容淮总是能轻易改变这一切?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老天爷都站在了他那一边,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都有。
外界的纷扰,陆容淮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他正陪同楚沅和江倪,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巨船。
岸上都是他的亲卫,周围早已清场,聂思然他们等候在下面,目送他们登船。
“大船船~”
陆多余坐在陆容淮的臂弯,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大船,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船,高兴的手舞足蹈,在怀里扭来扭去。
这小子吃得好长得快,力气还大,也幸亏是陆容淮抱着他,不然换做别人还真抱不住。
陆容淮低头看他,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故意吓唬,“别乱动,不然把你丢海里喂鱼。”
陆多余跟陆容淮打了好几个月的交道,学会了能屈能伸,主动抱住他的脖子,脆生生的回答:“鱼鱼不吃小鱼,小鱼乖。”
陆容淮挑眉,“你乖?”
小家伙点头,“我乖。”
陆容淮笑了,明知故问,“你哪里乖?”
这小子每天精力旺盛的到处跑,破坏力堪称一绝,弦雨现在跟个老妈子似的,日日跟在小家伙身后收拾烂摊子,不仅毫无怨言,还乐在其中。
没办法,小崽子嘴甜会哄人,五官长开后更是漂亮到耀眼,成功俘获一众哥哥姐姐的心。
陆多余想了想,忽而把脑袋一歪,亲昵的靠在陆容淮颈侧,童音软乎乎的,“父亲最喜欢小鱼了。”
陆容淮听见小家伙这软言软语的讨好,年纪小小倒是学会了拍马屁,他眉眼含笑,使坏的唱起了反调。
“那可不一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