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流在出卖色相这件事上,是真的天赋异禀,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阴海都附近的鲛村里,红翡已经打着呵欠昏昏欲睡了,她蜷缩起来,道:“你也早点睡。”
大荒答应一声,挥手一扫,屋中亮闪闪的鱼群立刻就向外游去,游到不远处时,却又受惊地一停。
结界中的凤怀月也觉察出了异常,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大荒,只见一抹鲜亮的红光在眼前一闪即逝,再抬头时,大荒已经出现在了鲛村的村口,她手持一把铁叉,生锈的利刃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一名恶灵的喉管,使他很快就咽了气。
司危道:“这是渔夫的前哨。”
凤怀月皱眉:“那岂不是说明在不远处,就有阴海都的捕猎船?”
大荒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丢下铁叉,迅速折返,将红翡从床上扯了起来:“他们来了,走!”
红翡刚睡下就被叫醒,整个人都是懵的:“谁来了?”
“阴海都。”
“啊?”
红翡被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多问,赶忙随她一道游出鲛村,偷偷摸摸地将头伸出海面查看。她是没见过阴海都围猎鲛人的,还以为可能就只是些与海盗一样的船队,结果现在一见,才发现阵仗实在是大,漆黑的船只,高高的桅杆,红色的灯笼,还有那些拖拽在海水之中的铁网与长矛,利刺布满船身,都不用捕猎,只要能追上鲛人,就足以将他们拖个血肉模糊。
“别出声!”大荒拉住她。
红翡捂住嘴,又用惊慌的眼神看向她,那些在海里飘浮的黑色“海带”,似乎也是一只只的恶灵,正在往我们这头游。
大荒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但很快,越来越多的红灯笼被点燃,渔夫们放肆而又嚣张地笑着,盯着海中那若有似无的一点鲜红,举手高歌。
“抓住她!”
恶灵拖着铁网纵身一跃!
海水激荡,从正在不断被提高的铁网缝隙间“哗啦啦”地流了出去,最后只在网的最中央留下了一株珊瑚,巨大,鲜红。
渔夫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结界淡定地飘过一群又一群同样茫然的恶灵,飘向了远处的岛屿。红翡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凤怀月拍拍她的肩膀:“看来你我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两人并未易容,这么两张脸,是很好猜出身份的,因此大荒也并不需要红翡做额外介绍。她道:“似乎有人正跟在后面。”
“是我们的人。”凤怀月道,“他原本正守在附近一座小岛上,估计是看到了阴海都的捕猎船,所以特意赶来相助,结果却无事发生,自然也就不必出手。”
宋问御剑折返海岛,没多久,果然就等到了其余四人。
大荒道:“真是没想到,瞻明仙主此番竟会亲自出海,先前我就在阴海都听到了消息,却没有信。”
司危问她:“怎么,阴海都里人人都在讨论本座?”
大荒点头,有一阵子,的确如此。
讨论那终其一生也挥霍不尽的赏金,岛上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深深的刺激,却又知道自己没本事拿,便又酸又恨地骂,呸,什么赏金,钱再多,不还是从他们兄弟两个的左口袋换进右口袋?
所有人都默认,司危肯定会死在溟沉手中,否则都主千方百计地将这弟弟请回来作何?况且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本事,虽然只是零零散散的一星半点,但光凭这半点,已经足够将岛上那些横行霸道的恶人死死压着不敢动。
大荒道:“据说他的修为,要强过他的兄长许多倍。”
司危看向凤怀月。
凤怀月:“我没发现。”
司危宽容表示:“我知道。”
凤怀月:收起你这悲天悯人看傻子的表情!
大荒是为了保护族人,而不幸被搅入了捕猎船的大网里,她一上岸,就由楼老板高价买走,却并没有收进美人楼,而是在清洗干净后,抬入了无根巨塔中。
“然后你就见到了阴海都的都主?”
“是的,我见到了他。”大荒回忆,“他的身体很不好,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苍白的脸颊,漆黑的头发,还有血洞般的两只眼睛。地上到处都是断肢与血迹,将楼老板也惊了一惊:“都主?”
“他当时说自己没事,只是没有胃口。”
楼老板却不肯就这么将鲛人带走,在他看来,这条鲛人族的女王修为深厚,是难得一见的好补品,哪怕身体不适,也该强行吞了慢慢消化,才不至于浪费。溟決却不肯听,他那时挺着高高的肚子,简直像是怀了妖胎,脾气更是暴躁,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将楼老板砸了出去。
宋问不解:“吃什么了,竟将自己吃成这德行。”
司危答:“同族。”
第84章
鬼煞一族虽说素以吞噬他人来增长修为,但却鲜少有同族相食的事情发生。宋问道:“啃噬同族,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五脏都会被蚀透,不像是一笔划算买卖。”
司危道:“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一口吞成胖子,而是在循序渐进地练习。”
那些关在无根塔中的鬼煞,或许就是供他练习的“教具”,先从修为最低末的同族开始。红翡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那都主这么练着,最后该不会是想吞掉溟沉吧?”
司危“嗤”了一声,未置可否。凤怀月却心里一紧,他先前也曾推测过,阴海都的都主并非善类,或许不会对溟沉留有情面,但顶天也就只以为对方会将溟沉当成刺向司危的一把剑,换一个同归于尽,却从没想过还能……当成补品吃掉?
宋问也道:“那只大鬼若想增加修为,为何不重金悬赏?阴海都里定会有大把人替他出海觅食,何必如此伤及自身。”
司危提示:“那倘若他想要的东西,只有靠吞噬同族才能达到呢?”
宋问看向红翡,红翡摇头:“我不知道,我虽然和溟沉打过交道,但他可没把我当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