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五年过去,已经变成了他跟在兰缪尔的身后跑。
这可恨的人类,根本不记疼,在路上看见个小草小虫都要欣喜地扑过去看。昏耀只能一边骂,一边焦头烂额地在后面追,生怕离远了就触发符咒。
也不知道成了谁溜谁…
还不如把符咒抹了。
既然禁锁失去了效用,骨钥也没了留着意义。
何况,圣君比他更适合戴这些漂亮的叮当作响的东西。
几天后,魔王再次率领铁骑出征。
兰缪尔挂上了那串曾经由自己亲手编制的骨饰。昏耀不在时,他便在少王与大祭司之间周旋,打理着王庭的一切。
天珀不喜欢他,处处针对,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讲道理的时候总辩不过他;老塔达则对他很有好感,笑眯眯叫他“兰缪尔大人”。
很快,王庭颁布了十八条律法,尝试普及钱币、鼓励耕种。普通魔族们的生
活越加像模像样。
日子一天又一月地过去,兰缪尔常给昏耀写信。他写:“致无上敬爱吾王:请允许您的奴隶向您致以最真切的思念……
然后开始用过分优雅的腔调来描绘王庭的近况,或是任何令他感到美丽多情的事物。
魔王有的字不认识,在回信里委屈地抱怨,勒令他写得通俗些。
兰缪尔就写:“受伤了吗?吃药了吗?少杀几个,尽早回来。”
半个月后收到魔王的回复:……还是写以前那种信吧,算我求你。
秋天,一群劣魔们种出了庄稼,他们欢天喜地,跳了整夜的舞。
在兰缪尔来到深渊之前,火脉变动的频繁,使得耕作被视作痴人说梦—一辛苦劳作大半年,只需地火一烧,汗水就泡汤了。
哪怕王庭成功完成了搬迁,也没几个家伙敢贸然尝试。当时是兰缪尔做主,给他们一口气提供了半年的食物保障,这才把耕种推动下去。
大半年过去,听说丰收了,兰缪尔立刻去了一趟,身边只带了四个护卫,坐—辆马车。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个小村落,距离魔王凯旋的大军,只有策马不到半日的距离。
但身在大营中的昏耀却得到了消息。
魔王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整夜,又点上灯将兰缪尔的旧信翻出来读了几遍,依然抑制不住地心痒。
次日凌晨,天色最黑暗的时候,昏耀独自跨上了坐骑。当角马在平原上奔驰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腔也澎湃起来。
真奇怪啊,昏耀心想,自己着什么急呢,回到王庭总能见到的,急着跑过去干什么,万—错过了
呢?
狂风吹动烈马的鬃毛,吹低了茫茫荒草。魔王扬起马鞭又抽了一下,迷茫地想……就差这一两天吗,我到底在着急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欲求。他只是渴望立刻看到他。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他很想他。
正常本该半日的距离,硬是被昏耀又压缩了一半的时间。当他赶到那个村落的时候,正好看到白袍银发的人类从茅草房里走出来。
两个劣魔追出门,将一捧农物塞进他的怀里。兰缪尔惊喜不已,笑着向劣魔低头致谢。
昏耀
坐在马上,怔怔地看愣住了。
兰缪尔送走了两位劣魔,回头时突然看到了他。那双澄澈的眼底,迸出比刚才更加惊喜的光芒。
吾王!?
兰缪尔叫了一声,他怀里抱着满满的丰收,快步跑向昏耀。胸前的骨饰随之摇晃,巧珰清脆。
昏耀下马,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了半圈,又狠狠亲了他两下。
兰缪尔被惹得直笑,连声问:“吾王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魔王说,给我看看,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试了一些农作物。可惜最后种成的,只有畸豆之类。兰缪尔无不遗憾地说,“品相也不是很好。”
魔王往他怀里瞧了眼,立刻判断:“不错了,能吃。”说着,直接揪下一小把,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真的吗?兰缪尔眼眸微亮,也学着揪下这些灰黑色的小豆子,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
昏耀瞬间暴跳,掐着兰缪尔的下巴:没说你能吃!给我吐出来!!
这天午后,兰缪尔抱着那些农作物,坐进了他来时的马车。而魔王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他们就这样,时而交谈时而低笑,一起回到军队的大营去了。过了两天,又一起抵达王庭。
对于王和兰缪尔大人一起回来的这件事,没有魔族表现出过分的惊异,至少表面上如此。或许,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一些现象。
而第五年的极寒祭礼,也到了开始筹备的时候。
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