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撒网多捞鱼,如果这只是一场好感度游戏,那西宫月昳一定是那种最博爱的玩家。
太宰治也享受到了那份博爱。
只是他不能确定这份博爱会持续多久,能否一直保持。他开始试着去讨好一下下,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情绪价值……虽然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他的天性没有那么好。
现在也如此,在月月这边扮演乖巧小猫咪才没两天,就已经想着要把小海王给找个小黑屋关起来,永远地控制一些东西。
理不直气也壮。
只要鱼塘里只剩下他一条鱼,那他就是最靓的崽。
“……”太宰治忽然停下,“你怎么在这里?”
路边,一家关门的店铺下,站着一个人正在躲雨。他看起来有些无聊,更有些疲惫,靠近站在橱窗前,使自己的白色西装不要被雨水沾湿。
“如你所见。”西宫鹤影抬眸看了太宰治一眼,“躲雨。”
太宰治不可置否。
他才不信这只是一场偶遇。
“太宰君,看在熟人的份上,带我走一段?”
太宰治没拒绝。再怎样说,这好歹也是西宫月昳的哥哥。
这只黎明前站在大街上躲雨的大白鸟蹦跶了几步,跨过水坑走到他的伞底下。伞不大,两个人撑着其实有些费劲,何况他俩都挺高的。太宰治微微把伞举高了一点,忽然觉得有些奇妙。小时候他得离远了,再加上仰头才能和这只白鸟保持差不多的气势,现在却几乎可以平视了。也许是因为凌晨加班的缘故,他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光鲜亮丽,一副羽毛被水浸湿的蔫巴模样。
倒没有那么讨厌了。
“你要去哪儿?”他问。
“回家呀。”西宫鹤影理直气壮,“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把伞是我家的。”
太宰治抿唇:“行。”
他开始往来的方向折回去。
西宫鹤影仍旧是一脸疲惫倦懒。明明是雨天,他却和怪盗基德折腾了一晚上。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快斗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总感觉人长大得经历好几个过程,现实中生理、思维上的成长,以及熟悉他的人脑海中观念的变化。
现在他就觉得黑羽快斗确实是长大了,即使能力依旧没有黑羽盗一那样游刃有余,但机敏灵活,永不言弃。
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绝对会比前人的成就更高。
“月月离开了。”两个人踩在街道石板砖上的声音交错响起,啪嗒啪嗒的水声里,太宰治忍不住率先开口,“被那个什么组织带走了。”
“我知道。”
“你知道。”太宰治握着伞,音调一转,倏然拔高,“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们把西宫月昳带走当实验体,你居然还知道?每年例行体检,说的比唱的好听。”
西宫鹤影:“我当然知道。”
“太宰君,那是他自愿的。”西宫鹤影非常平静,“月月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很清楚后果。”
太宰治嗤笑了一声。
他忍住自己把西宫鹤影按到电线柱子上的想法。自愿,当然都可以自愿,他逼人招供的时候,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自愿的。
像西宫月昳这种从小就被控制起来的,自然是非常自愿。
他实在是搞不清那个组织给西宫月昳灌了多少迷魂汤。
西宫鹤影叹气。
他总不能说,组织已经变成他们的快乐老家了,就算暂时被抓过去,也就是和实验器材们呆个几天,没有人敢对他下手的。
“太宰君,你愿意随便听我讲点什么吗?”
他是真的有些疲惫,感觉几个马甲都很忙,本体也因为昨日签售会干了一天、凌晨四点被叫起来而怨念满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再再再加个班——出来把猫捡回去。
痛苦啊。
太宰治没出声,西宫鹤影就继续往下说:“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在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组织成员了。”
“父母?”太宰治问。
“父母么……”西宫鹤影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任何印象。”
穿越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父母那种生物可能存在于生理意义上吧,反正很久以后西宫月昳试图去调查过,花费一段时间和精力后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就放弃了。
“月月应该和你说过,我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嗯。”
“我是在他离开组织一段时间后,才认识的。那时候他已经住在这里了。”
“也许你能猜到,组织内部的人并非铁板一块,那些搞研究的更是如此。学术上面的人吵起来总是更猛烈,尤其当时有人想方设法地讨好那个——反正已经被剁死的不重要的人。两拨人都用尽力想要做出点实验成果,他被卷进去的实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们进行了一些药物实验,月月恰好是能够适应那种药物的体质,在周围死了一茬又一茶的……实验品之后,他成了最珍贵的那个。”
西宫鹤影在实验品个字上咬得格外重。
那都是一条又一条、婴幼儿的命。而且,西宫月昳的原身应该也是死于药物实验……他能苟活下来完是因为有一只另外的灵魂带着系统,住了进来。
太宰治认真听着。
“之后没两年,他们那一派输了。人走鸟散,实验品们自然也没了用处,理论上来说是要被销毁的。”西宫鹤影回想了一下,“但很幸运,即使在那种地方,也是有好人存在的。”
“宫野志保,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她。她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可惜了。”
“是宫野夫妇把他安置在这里,并给予了很多帮助。”
他想起那两道身影,目光黯淡:“后来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总之我在那之后认识了月月,并选择和他住在一起,一同改了身份。”
路不长,即使他们走得很慢,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房子里的灯已经关了,青木伶大概也已经离开,只有门口亮着一盏暗黄的灯,幽幽地照亮了周围的树叶。
他们停下。
“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这些?”
“至于为什么和你讲这些。”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西宫鹤影心想自己编了那么久,都快累死了,太宰治怎么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不会是真的要我把话说完吧?
西宫鹤影带着些许谴责的目光,组织了一下语言。
“因为月月想和某人谈恋爱啊,笨猫。”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谁都可以贴贴吧。”
他一闪身,溜进自己家门,把太宰治关在外面。
半响,一只太宰治忽然开始挠门:“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开锁技能,贴在门上哐哐地砸,可能就是想发泄一下情感:“说清楚一点啊!”
……
呜呜呜呜呜呜……系统哀嚎,月月,你居然成了先表白的那个……
‘我没有我肯定没有表白……’他也觉得自己好丢脸哦。
可是谈恋爱的话,就肯定要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剖开来给太宰治看的吧。
“开门啊!”太宰治依旧在哐哐砸门,声音之大,是邻居会举报的那种程度。
砸了几秒后,他冷静下来,刷刷刷地几下就把门锁捅开了。
一只眼睛闪闪发光的太宰治站在门口,仅仅站在门口。
看起来表情管理有些失去控制。
“我……”太宰治绷了绷脸色,“我有个预言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