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月昳倚着床边,书房的灯是浅白色,两年前可可爱爱的太宰治还挂在书桌后面的墙壁上,僵硬地比着爱心,比了两年。
只是一张合照而已,又不是什么结婚照,按理来说太宰治没有任何资格来干涉他的决定。
“月月……”太宰治的声音委屈起来,带着一点轻微的指责,“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小猫咪了吗?”
“太宰君是最可爱的小猫咪。”
“骗人。月月心里说不定有十八只小猫咪,‘这只是最可爱的,那只是最漂亮的,另一只是最好玩的’。”
“为什么这样想?”
“直觉。”
太宰治心想西宫月昳身边的人换得实在太快了,如果不是这两年他只是在学校读书,天知道要遇见多少人、和多少人产生羁绊。现在出现一个看起来有点特别的怪盗基德,太宰治心里的野男人雷达登时开始报警。
“正好过几天织田作的要再版了,我陪他来一趟东京吧。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太宰治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认识两周年了,今年夏天也是月月的十八岁生日。要去看夏日祭吗?”
“好呀。织田君写了两年才写出第一本书,真是艰难。”西宫月昳回忆了一下织田鸽子精的写书历程,只觉得自家编辑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好在这两年磨一剑确实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认真对待文字的人终于获得了回报。织田作之助一举获得了今年的新人赏,第一本售空之后也决定在夏天再版一次,顺便在东京、横滨等地举办签售会。
织田成为了织田老师,超级大忙人。
正聊着,太宰治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猛烈的“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而且必然是体积很大的东西。
“月月,发生了什么?”
西宫月昳过了几秒钟才回答,声音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太宰治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讶异:“我家的蠢鸽子飞回家的时候撞到玻璃了……”
西宫月昳和糊在他家书房玻璃窗上的“怪盗基德”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个人有些生疏地收起滑翔翼——刚刚忽然有一阵无法控制的大风,直接让他偏离航线,撞在西宫月昳家的玻璃窗上。
幸好他身手敏锐,抓住了窗沿,才没有掉下去。
“我可能得去把鸽子捡起来,顺便修一下玻璃窗。”西宫月昳快速说完,“再见,太宰君。下次聊。”
电话里最后传来玻璃窗被拉开的声音。
……
太宰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他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第n次被养死的一盆绿植。
他怎么感觉那种规模的撞击声,“鸽子”至少得有一个人那么大呢?
他捞过那盆绿萝,掰下还没变黄的绿叶子:“去找月月,不去,去……”
……
黑羽快斗觉得今天真是魔幻极了。
先是在摸到家中父亲的身照片时触发了机关,直接进入了一个秘密房间。
他忽然就发现白天才嘲讽过的怪盗基德,好像大概可能也许……
是他亲爹。
快斗看着那些设备、以及来自八年前的录音,忽然就感觉自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他的父亲表面上是闻名世界的魔术师,背地里当一个偷贵重物品的怪盗——多奇幻啊。
但是意外的还挺酷。
他拿起父亲最后留下的东西,思索了一下。
既然怪盗基德已经重现,那他是必然要去探一探的了。
结果。
在一番惊险和逃脱与较量后,,黑羽快斗发现这次的怪盗基德只是他父亲的助手,也就是他所熟悉的寺井黄之助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杀害黑羽盗一的神秘组织。
知晓了原委和当年的一些秘辛,黑羽快斗当场决定。
他要做新的怪盗基德,要继任父亲的身份,调查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找到杀父仇人并报仇。
——梦想是很好很伟大的。
在夜色下年轻的怪盗发表了一通自己的远大理想,他聪明,灵活,一腔热血,只要多加锻炼,魔术水平不会输给当年的父亲。他让寺井黄之助先走,不用担心自己。
然后。
在使用滑翔翼的时候不幸遇到一阵大风,第一天上任的怪盗先生猛然偏航,biu一下,像只愚蠢的鸽子那样,砸在了自己幼驯染家的玻璃窗上。
正面糊上去的,因为风的缘故,白色的披风直接裹住了半个玻璃窗。
那一瞬间,他和举着电话的西宫月昳对视,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
快斗心想,要不是他现在做了伪装,否则这种丢人程度,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
堂堂魔术天才,没脸见人了!
外面的警笛声以后在响,探照灯扫过夜空,追寻着白色的影子。黑羽快斗暗道糟糕,刚刚那阵风让他没有来得及把这些追捕他的警察甩开,眼看他们就要来搜寻这个区域。
玻璃窗被拉开了。
西宫月昳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还有很飘逸的、卡在窗户缝里的披风。
“你没事吧。”在黑羽快斗复杂的眼神中,他有意无意地把窗帘也拉上了,“刚刚差点就从二楼摔下去了。”
黑羽快斗从未在这一角度下审视他的幼驯染。也许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他总觉得西宫月昳还是以前那个乖巧瘦弱、身体很差的小可怜,是他需要支棱起来保护一下的人。
眼前这个已经比他还高一点点、长发被绸带随意绑住,眉眼在灯光下温情缱绻的人。
忽然有一点点陌生。
但是。黑羽快斗恨铁不成钢地想:月月这个人怎么这么心软呢?看见陌生人糊在自己家玻璃窗上,不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居然还选择救他,这样好心,万一哪一天被坏人坑了怎么办?
他内心担忧,表面上仍旧维持着父亲所教的扑克脸:“感谢搭救。”黑羽快斗捏着披风一角抖动了一下,被揉皱的布料立刻变平整,甚至在无风的室内飘扬起来。
特别像是安装了主角牌鼓风机。
西宫月昳:……
他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吗系统向来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使,但在这一刻,它感到离谱极了,只是换了身衣服,戴了个单片眼镜,别人就认不出他是黑羽快斗了?
‘可能……真的认不出吧。气质差别还挺大的。’
快斗怎么变成怪盗基德了?短短一天,子承父业?
“你就是怪盗基德吗?”西宫月昳装作好奇的模样。
黑羽快斗自信:“当然。”
“那你怎么会糊在我家的玻璃窗上呢?”
“方才遇见了一些小小的危机。”黑羽快斗努力崩住自己的扑克脸,他忽得靠近了自己的幼驯染,极近距离、极小声,“你愿意再帮我一个忙吗?”
他的单片眼镜下坠了一个小小的四叶草,可爱极了。西宫月昳盯了一会儿那颗四叶草,展颜一笑:“当然。”
他其实是狐狸眼,长开了以后就更明显了,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很有迷惑性,乖乖巧巧的,有种类似绵羊的温顺感,看着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正巧此时楼下也传来了门铃声,是警察前来排查了。
黑羽快斗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依旧布满探照灯和警车,没办法翻窗逃出去。
如果他在这里被发现,那一定会连累西宫月昳的……
“快……怪盗先生。”在日语中,快斗和怪盗发音几乎一样,西宫月昳及时扭了过来,认真地看着黑羽快斗。透彻的蓝色眼睛里完整地倒映出黑羽快斗现在的形象,就像他的眼里只装了快斗一个人一样。
黑羽快斗盯着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眸,不由得感叹他的幼驯染越长越好看了。
“嗯?”
西宫月昳指了一下边上,超级真诚。
“我家的柜子还蛮大的。”
……
应付警察询问,西宫月昳还挺有经验的。
前几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经常因为有钱又柔弱被绑架,三天两头的就能见到一些新奇的变态和一些熟悉的变态,到最后警察见了他都得说一句:“你又倒霉啦?”
然而他拉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少年。
“白马君?怎么是你。”
“月昳君,我们又见面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位棕发棕眼的少年,他身量很高,眼神敏锐而自信,气质优雅。
白马探,西宫月昳很久以前认识的人了……相处地……不是很好。
他身后站了好些警察。他是警视总监的儿子,又是非常有名的少年侦探,有时候就会跟着警察们参与案件,以指挥者的身份。
“没想到重逢会是这种情形,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多聊。”白马探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三十四分零七秒,无人机拍到怪盗基德飞到了这里,可能已经进入民宅。我们需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好。”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西宫月昳觉得黑羽快斗能藏好的。
他让开身位,让警察们进门搜寻,又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和青子熟悉,就会有很多机会和警察们碰见。
中森银三也来了:“怪盗基德怎么可能来这里?”
隔壁就是他家、快斗家。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又看向站在一边略有些“惶恐”的西宫月昳,“月昳,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
白马探:“你刚刚在二楼?”
“是的。”
“带我过去。”
西宫月昳于是领了白马探走上二楼:“白马君不是去英国留学了吗?现在回来了?”
“刚回来就听说怪盗基德复出的好消息,顺着调查而来又遇见了你,真是有趣。”
“我可什么都没做。”
二楼,搜查的警察跑上去,下一瞬间就惊呼了一下。
“怎么了?!发现怪盗基德的踪迹了吗?”
“……不是。”这个警察还是个小年轻,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他看着二楼墙壁里镶嵌的玻璃柜,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金钱洗涤了,“好多宝石啊……”
虽然都不是那种很大很珍惜的,可是如此多精致的东西摆在一起,冲击力依旧巨大。
“啊……我哥哥很喜欢收藏漂亮的东西,这些都是通过合法合规的渠道买来的,每一件都有迹可循。”西宫月昳淡定地解释,“还有一些是参加比赛获得的奖品,放在这里当做装饰应该不违法?”
“不、不违法……”
但是眼睛会被狠狠地伤害。
他们继续搜寻,而西宫月昳领着白马探走向书房。
这个观察力敏锐的高中生侦探在窗边看了一圈,望出去估计了一下地形。
他心里已经大概有数。
“月昳君。那边的柜子,我可以打开吗?”虽然的疑问句,但并没有给西宫月昳任何选择。
“请便。”
白马探一步步走进那个柜子,窗户边虽然没有看见脚印的痕迹,但是他发现了一点泥土,一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泥土。
而书房的木质柜子,刚好可以藏下一个人。
他并不信任看起来无辜的西宫月昳。
“吱呀——”
在西宫月昳的注视下。
柜子终于被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
“……”白马探看了两眼里面的东西,都是些还没来得及摆上书架的书本,堆了很多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藏人,“啧。”
“白马君,要去别的地方找找吗?”西宫月昳站在书桌边上,睁大了眼睛。
“不了。”
白马探合上柜门。
他转过身,目光在书房内转了一圈,忽然径直向西宫月昳走去。
“?”
西宫月昳被逼得靠在墙上。
“月昳君,希望不要让我抓住你小尾巴。”
“诶?”西宫月昳比白马探矮一点点,在这个侦探面前,看起来完没有气势。可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蓝眼睛里完没有一点害怕,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浮在表面,“白马君,你以前就这样怀疑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白马探伸出手,按在墙上,正好在西宫月昳脸侧一点的位置。
他微微垂眸,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
黑羽快斗:……
救命!他都看见了什么!他不应该在桌下,他应该在车底。
黑羽快斗此时就藏在书桌下面,利用布料和镜子的折射,使他躲藏的地方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是也近距离地看清了这个陌生少年逼近西宫月昳的过程。
他的幼驯染真的被人按墙上去了!
“西宫月昳,西宫鹤影的事情,你能不知道?”
黑羽快斗:?
原谅他,他第一反应就是西宫鹤影也去当怪盗了。
“哥哥不是正在进行魔术巡演吗?”西宫月昳直视白马探的眼睛,“他前两天还在和我吐槽被粉丝追呢。”
白马探又看见这种无辜的蓝眼睛,倍感不爽:“迟早有一天我会抓到他贩卖情报给罪犯的证据。还有。”
“这张照片,上面的少年,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横滨港口afia今年新晋的干部,太宰治?你和他关系很好吗?合照都挂在墙上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怪盗基德,月昳君,身边围绕着如此多危险角色的你,真的完无辜吗?”
“太宰君是前两年在横滨旅游时遇见的朋友,至于怪盗基德,我还没见过他呢。”
“真的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
西宫月昳不是很喜欢被人这样按着,距离太近了,而且后仰的姿势时间久了很伤腰。他轻轻推了一下白马探,视线专注,仿佛看不见桌子底下因为情绪波动而露出一丝破绽的黑羽快斗。
“白马君,你离得太近了。”他轻声抱怨,“绅士应该保持社交距离,这样近的接触只能留给恋人和亲人——你是哪种呢?”
他的手指覆在白马探的手背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我,白马君又是在英国留学,听说英国那边风气……总不会白马君是……”
白马探猛然退后好几步,神色莫名。
“西宫月昳,你……”几年不见,小狐狸好像变成大狐狸了。
西宫月昳感觉自己能把白马探忽悠过去了,这回主动权握在他手里,趁着白马探浮现出来的微妙厌恶,他往前靠近,把白马探逼得后腰抵在书桌边缘。
这个角度,他肯定看不见桌子底下有个人。
就是苦了黑羽快斗,看见四条腿在面前,靠近,交错,他敏捷而快速的思维也开始在大脑里互相交错,编织出古怪的想法。
——“叮”
正在此时,置于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西宫月昳心里一跳,直呼要完。
那是一条信息,默认的锁屏上只能显示部分的文字,但也足够。
“绷带猫猫:月月,我还是觉得刚刚那声音不像鸽子,像人。你家不会进小偷了吧,要注意安……”
白马探挑眉:“你刚刚说,没见过?”
……
西宫月昳叹气。
猫猫这种生物果然不能太粘人,一旦醋坛子打翻了,就会开始闹腾,并且喜欢跳上桌子把所有能见到的东西都推走,只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