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屋内那个黑厮将自家老爷的人头裹了,片刻之间只恐就要杀将出来,当时吓得是魂飞天外。
那丫鬟一声未吭,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而那小厮则尖叫一声,扭头便跑。
李鬼也不杀他,而是左手拎着装有知县狗头的包袱,右手持刀,快步跟在他的后头。
小院的前方便是官衙,内中自有衙役轮班,见到那小厮踉踉跄跄地从后院逃出,急忙过来询问。
李鬼不等小厮将知县已死的事情说出口,便快步冲了上去,对准那衙役一刀劈下。
这小厮或许还没做过什么恶,但是县衙里面的胥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自有取死之道。
那衙役赤手空拳,冷不防被他当头一刀,如何不死?
那小厮被衙役颈中的鲜血一冲,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翻身便倒,也昏了过去。
李鬼也不理会,只管大踏步向前,冲着衙门正门走去。
一路之上,但凡有敢上来阻拦的,便是当面一刀。
只杀得两三个,其余人等便已胆寒,纷纷做鸟兽散,不敢再拦。
若有人从中牵头,率领一众衙役一拥而上,便是李鬼有三头六臂,今日也得饮恨于此。
然则众人都是吃皇粮混饭的,谁愿意无端招惹这等强人?
这也是李鬼不使他们知道知县已死的缘故,否则想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杀出衙门正门之后,李鬼站立在獬豸石雕旁回头张望,只见偌大一个衙门,空空荡荡,半点人气也无,武备荒废可见一斑。
这一路太过顺利,只怕多少与刚得到的白色气运有关。
然则刚才杀了几个衙役,所得气运不过灰色之属,对于他自身提升更是微乎其微。
明悟此点之后,他将袖中为青眼虎准备的石灰粉重新放回囊中,收刀入鞘,拎着包袱,直奔聚宝赌坊而去。
上山之前,先得快意恩仇一番方可!
李鬼乃是赌坊的常客,远远地就被门口的闲汉看到,当即入内送了消息。
等李鬼到了门前,迎宾之人已然迎在门前,口称哥哥,亲热异常。
李鬼也不理他,大踏步迈入赌坊。
此时日上三竿,赌坊里面正是冷清之时,大半赌桌都空着,只有一些闲散人等依旧在赌。
赌坊的管事唤作黄秀,也是街面上的遮奢人物,使得一手好棍棒,打遍周边各县,又和不少士绅老爷相熟,街上哪个敢不给几分面子?
也就是这厮,之前李鬼尚有家资之时,与李鬼呼兄唤弟,但却在赌桌上将李鬼那便宜老汉几十年积攒出来的几分家资尽数都赢了去。
别的江湖人物尚且晓得做事留一线,但这黄秀,榨干了李鬼不算,还反手借了数十贯的贵利与他。
若不是李鬼被穿越者附身,只怕以李鬼的品性,多半会将他二叔李立业拖下水,这笔烂账最终还得落到李立业的头上。
这人一好赌,就不再是人了!
黄秀躺在摇椅上,手中拎了个蒲扇,缓慢地摇着。
身上披着个汗衫,敞着怀,从胸口到小腹,满怀的胸毛。
一条青龙盘在两臂上,龙尾在右小臂上绕了个圈,龙头在左肩上探出,伏在左胸口,龙目半开半闭。
见到李鬼进来,一身好衣服,黄秀知道李鬼必然真发了横财,也不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挥手打着招呼。
“大郎来了啊,这是来还债的吗?”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然只有半日,但是这利息依旧得按全月来。”
“哥哥也不多要你的,九出十三归,算上利息,总计六十五贯。”
“大郎要是不趁手,也可以先还利息,本金不急着还。”
“当然了,大郎也可以在桌上耍上一耍,没准今日大郎手气好,一并就把这连本带利都给赢回来了呢!”
李鬼用脚勾来了一只条凳,往黄秀对面的桌前一坐,嘿嘿一笑,大喇喇地道:
“不用那么麻烦,某家今天带来了一个宝贝,一并连本带利的都给你还了。”
黄秀眼前一亮,急忙坐起身来,把蒲扇一丢,目光灼灼地盯上了李鬼左手拎的包裹。
李鬼走了一路,这包裹上面的血迹早就干涸了,谁也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那外面的包袱皮乃是狗知县的衣服,材质却是名贵丝绸,一眼便知。
些许血腥之气从包袱内散发出来,黄秀只道李鬼去做了剪径之事,得了好东西,也不以为意。
他只认钱,才不管里面是不是贼赃。
或者说,贼赃更好,可以把价格压低。
黄秀贪婪之相落入李鬼眼中,当即冷冷一笑,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随手拆开,把手一指。
“来来来,你且看看,这颗鸟头可值百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