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何苒已经可以确定何想与何盼这两个女孩子各自的身份了。</p>
一个是柳山河的亲生女儿，她的生母很可能是惠山郡主，另一个是柳家族中那个险些被亲人溺毙的可怜孩子。</p>
她们两人容貌相像，是因为她们本就是堂姐妹！</p>
离开顺德，何苒又去了开封、济南、太原、真定、丰台，最后回到京城。</p>
这一圈走下来，已是早春二月。</p>
得知何苒回来，劳光怀来见她，老人笑眯眯地说道：“大当家，老朽不负使命，粮草和军饷已经准备好了。”</p>
何苒起身，深施一礼：“外祖父，请受孙女一礼！”</p>
何苒心里清楚，劳光怀和上官夫人，可能早就知道，她并非他们真正的外孙女，可是他们却仍然对她掏心掏肺，把所有对女儿和外孙女的疼爱全都给了她。</p>
她离京两个多月，老磨房胡同里存了十几封信，其中有两封是周沧岳的，有一封武骥的，还有如意的，竟然还有一封信是侬六娘写给她的。</p>
不过，最令何苒诧异的，是其中有一封信来自何淑惠。</p>
遥远的记忆被重新开启，何苒想起当年迁都的时候，丁氏和何淑惠曾经在惊鸿楼里住过一阵子。</p>
当年她告诉陆畅，让这对母女在惊鸿楼暂避，等到京城恢复平静就让她们自行离开。</p>
何苒再回京城已是几年之后，早就把这对母女抛到九霄云外了。</p>
何淑惠在信里说，她们母女离开京城后，先是辗转回到真定的外家，后来晋王战败之后，道路畅通，她们便去投奔了姨母，丁氏还开了一家绣坊，生意不错，有姨母一家照顾，生活无忧。</p>
何淑惠再三感谢当年何苒对她们的出手相助，她没有再称呼何苒为堂姐，而是直呼大当家。</p>
这年头没有邮戳，何淑惠没有写明现在的住址，从信上便看不出这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p>
看来，何淑惠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为了道谢，给当年的那件事划上句号。</p>
何苒挺高兴，这样挺好，这对母女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会过得不错。</p>
侬六娘的信，一看就是找人代写的，字迹工整，侬六娘告诉何苒，她和王豪之间的牵连解除了。</p>
所谓牵连，也就是二人体内那同生共死的蛊毒。</p>
因为有蛊毒的存在，所以王豪不敢杀死侬六娘，而侬六娘即使恨不能把王豪碎尸万段，也不能付诸行动。</p>
现在好了，两人身上的蛊毒没有了，这对前任夫妻真正的厮杀正式开始了。</p>
春节前，武东明派人送来了年礼，当然，何苒也回礼了，不过来送礼的不是武骥，而是武东明的另一个儿子武驹。</p>
说起来，何苒还是武驹的救命恩人。</p>
当年武驹被俘，还是何苒带人救出来的。</p>
这封信，则是武骥写来的。</p>
信的内容非常空洞，就是常规的新年问候。</p>
何苒看完信，有些奇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p>
她对小梨说道：“去惊鸿楼查一下最近西北的消息。”</p>
不过，没等小梨从惊鸿楼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便送了过来。</p>
武骥与武东明父子反目，武骥带领十万人马离家出走，去了咸阳！</p>
何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武东明的大本营在榆林。</p>
咸阳有兵马，可也不过几千人，这也是双方之间的默契，毕竟咸阳距离豫地已经不远了。</p>
现在把十万兵马驻扎在咸阳，这是什么意思？</p>
这时，小梨从惊鸿楼回来，把这些日子西北的情报整理了一份，送到何苒面前。</p>
武东明的次子武驹以前年少冲动，这几年性子渐渐收敛，目渐成熟，武东明对他越来越满意，将三州二十四县交给他管理。</p>
武驹接手之后，便将这三州二十四县的官员全部更换，这当中有一大半是武骥的人。</p>
武骥为此很不满意，告到了武东明面前，没想到武东明却偏袒了武驹，父子三人闹得很不愉快。</p>
年前要往京城送礼，每年都是武骥过来，可是今年武东明却派了武骥去西安，而让武驹来了京城。</p>
这在武骥看来，武东明的这一举动，就是为了让武驹走到何苒面前。</p>
武骥很生气，武驹还没从京城回来，武骥未经武东明同意，便带了十万人马前往咸阳，武东明闻讯，亲自率兵追赶，可惜武东明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只追了不到百里，便旧病复发返回榆林。</p>
何苒看着这些情报，眉头渐渐蹙起，她对小梨说道：“传令下去，好好查一下武骥和武驹身边的人。”</p>
处理完这些事，何苒才有空拆开周沧岳的那两封信。</p>
第一封信，周沧岳是来向她表功的，他打下了永信城，活捉了永信知州马行舟。</p>
看完第一封信，何苒的眉头蹙得更紧，据她所知，永信城之所以不好打，是因为永信城现在的话事人并非马行舟这个知州，而是一位苗王。</p>
而这位苗王有一个很厉害的汉人军师。</p>
何苒还记得，周沧岳曾经夸下海口，三天内拿下永信城，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何苒都没有收到周沧岳的信。</p>
但是虎威军里有何苒派去的人，他们每三个月都会有信送过来。</p>
即使周沧岳不说，何苒也知道永信城易守难攻，而那些苗人擅长用毒，武器都是淬毒的，虎威军先是折损了很多人，后来士兵们有了心理阴影，根本不敢与苗人硬碰硬，生怕中毒。</p>
小小的永信城，是虎威军继襄阳之后，遇到的最难啃的一块骨头。</p>
现在周沧岳说他活捉了马行舟，却对苗王和那位军师只字不提，何苒不用问也知道，苗王和军师肯定逃走了。</p>
她又打开第二封信，好吧，这封信里压根没说打仗的事，周沧岳先是感谢她送的年礼，再就是问她有没有收到他送来的竹筒和竹杯。</p>
何苒这才想起那些开裂发霉的竹筒和竹杯。</p>
她忙问小梨：“那几个竹杯子放在哪里了？”</p>
小梨：“我去找找。”</p>
因为发霉了，所以她放在院子里，想着有太阳的时候晒一晒。</p>
然后，她们就出京了.</p>
小梨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那几个竹杯子。</p>
寿眉问她找什么，小梨说了，寿眉：“啊？那几个破杯子还有用啊，我给扔了！”</p>
小梨只好实话实说，何苒.</p>
何苒觉得对不起周沧岳刻的惊鸿楼，还有那个梳着双螺髻的小姑娘。</p>
晚上，她很认真地给周沧岳写了回信，并且询问了苗王和军师的情况，提醒周沧岳，这两个人千万不能放过。</p>
除此以外，她还送给周沧岳一麻袋干果，核桃、栗子、红枣、松子，都是炒好的。</p>
把信送出之后，何苒便忙碌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