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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京市一心理咨询机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来访者年近三十,穿着一袭熨帖西装,五官俊美,风度翩翩。
前台呆了一瞬,直到对方朝他走来,这才抬起头礼貌道:“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男人颔首:“三点约了孟舒医生。”
“孟医生办公室在二楼,您跟我来。”前台带着男人上二楼,来到了右手边的一间办公室,“孟医生,您的来访者到了。”
池清台站在门口,把目光投向室内。
办公室大约有20平米,里面放着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两张椅子,墙上挂着治疗证书,装修配色相当温馨。
办公桌前坐着个长发女人,听到声音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刚才还在想你应该快到了,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快进来,随便坐。”
女人说完,坐在了一张双人椅子上,又问池清台:“你想喝什么吗?我们这里有咖啡、牛奶、矿泉水。”
池清台挑了张她对面的单人椅坐下,回答:“温水就好,谢谢。”
选择座位是很无心的一个行为,却在无意识中暴露了来访者的态度。
房间里所有座位中,这个座位距离她不近不远,是可以正常交谈的距离,但也不会过分亲密令人不适。
至此,孟舒对他已经有了初步印象:是一个很礼貌且有分寸感的咨询者。
“那我直接开始了,”孟舒把水递给池清台,开启了谈话,“之前我听路念东提起过,说你已经被肢体接触恐惧症困扰了许久,但之前有两段心理咨询都失败了,对吗?”
池清台点头:“对,都失败了。”
“你认为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孟舒身体微微往前,态度很轻切,“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咨询内容也会程保密。”
池清台笑了起来:“我要是知道原因,我就不会来找医生您了。”
孟舒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两秒,又说:“那先说说你想解决的问题吧。”
许多咨询者对于自己的问题闭口不谈,但眼前这位却非常坦然,他举起双手,露出了那副黑色手套:“我想治好我的肢体接触恐惧症。这本来对我没有太大影响,直到前不久我母亲病重,我想亲自照顾她,才决定解决这个问题。”
孟舒:“连家人的接触也无法接受?”
池清台摇头:“不行。”
孟舒:“从小就不行?”
池清台:“不是。”
孟舒本想就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找出背后的原因,池清台却没再开口。
试探失败,孟舒换了个方向,她注意到了池清台无名指上的戒指,又问:“你结婚了?”
池清台:“不过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
从丈夫这边入手的可能也被堵死。
孟舒暂时沉默了下来。
她接纳过许多咨询者,有喋喋不休忽视她问题的,也有沉默寡言抗拒一切互动的,但其中最棘手的,毫无疑问是池清台这种表面非常配合,但又防备心非常重的人。
就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把她隔离在真正的问题之外。
令人无从下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咨询时间结束,孟舒都没能真正进入池清台的内心,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的肢体接触恐惧症。
昨夜寒潮来袭,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中午天空就阴沉沉的,等池清台从咨询室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司机开着黑色奔驰停在门口,池清台上车,在手机上预约了下次咨询时间。
三天后,池清台如约来访。
两个小时的咨询时间里,他有一个半小时在工作。只有在最后十分钟,他问孟舒要了杯咖啡。喝完后,池清台踩点走出治疗室。
末了,还很礼貌地对她说:“谢谢孟医生,咖啡很好喝。”
孟舒是个有多年经验的心理医生,但面对池清台这样的病人,也不由得有些头疼。
吃饭时,孟舒和同事聊起了这件事。他们不会透露患者的信息和治疗情况,但那种无力感,根本不需要言语就能察觉出来。
“这次的病人很麻烦?”同事问他。
孟舒扶额:“他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水平。”
“你真该来我办公室看看,”同事沮丧着脸,同病相怜地说,“我都要被他搞得精神不正常了。”
别人的苦难是生活最好的解药,孟舒笑了起来:“这么夸张?”
同事:“看到我办公室那张靠墙的咨询椅了吗?”
“看到了,”孟舒点头,有些好奇,“最近怎么又把椅子搬出来了?”
说到这里,同事表情更难看了:“你不知道,我最近几次都是靠着门坐,就怕咨询时有哪里不对劲,病人直接攻击我,到时候我也能早一点逃跑。”
得知还有比池清台更难相处的咨询者,孟舒不由得松了口气,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四日后,池清台再次来访。
他最近似乎很忙,把咨询都推迟了一天。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在他苍白的脸上尤为明显。
这次他甚至不工作,进来就合衣躺在沙发上,竟然是要睡觉。
孟舒挑眉:“池先生,我时薪很贵的,你确定要在这里睡觉?”
沙发上的人没有回答,只有呼吸逐渐绵长。
咨询结束前十分钟,池清台准时醒来。
“孟医生,”他看向孟舒,“我找到了让我不抗拒的人,我想和他试试系统脱敏法。”
孟舒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她以为这三次咨询毫无进展,没想到池清台竟然已经开始准备行动。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功劳,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