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情,定会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去淋了一会儿雨。
他是东宫太子,站在离这天下至高的位子最近的地方,远远望过去,步步平稳。
可她已经知道了他走得很难。
衔池安静望着他的方向,眼眶慢慢红了。
雨落得愈发急,打在檐上,声声催人。
她从檐下奔了出去。
蝉衣反应过来要跟上去撑伞时,已经追不上她。
靴子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花又重重落下去。
这时节的风里已经带了寒意,阻着人。
宁珣微微停了一下。
靴子吸满了水,很沉。
雨势太大,衔池几乎睁不开眼。
终于奔到他身前的那一刻,本是想着他腿上有伤才停下,可她跑得太急,又一路淌过水,乍一停下,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
她跌得很重,本以为要跌进水中,却被一揽,紧接着摔进他怀里。
宁珣将她妥帖收拢,一如过往无数次。可因为在雨里跪了太久,他能自己站起来已是勉力支撑,接住她的那刻,不可避免地跪了下去。
衔池用力抱紧他,随他滑落。
慌了一天的心骤然安定下来。
却跳得更快了。
她被他紧紧箍住,落下来的雨大半被他挡去,两人半跪着,以一种极度嵌合的姿态相拥。
而大雨滂沱。
作者有话说:
宁珣:滂沱的是雨吗,滂沱的是她的爱!她好爱我!
衔池:
不确定,你要不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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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宋衔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愣在宁珣身后的内侍慌忙上前两步,将伞撑在两人头顶。
风灌进来,绸制的伞面猎猎作响。
没有人开口,一时只听得风雨声,彻底浇熄她未出口的话。
她本有千万种说辞可以宽慰他,可此时此刻,却只觉得言语累赘。
蝉衣匆匆踩着水跟过来,勉力用伞将两人完罩住。
衔池扶着宁珣艰难站起。两人贴得太近,他湿透的衣裳完将她也沾湿,风一过,便刮出彻骨寒意。宁珣将胳膊搭在她肩上,任她分走他一部分重量,也顺势替她挡住风。
最后一步跨上阶石,衔池听见他问了她一句。
他嗓音低哑,许是因为虚弱,声音轻得瞬间便散进了雨里。
她分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为什么。”
衔池怔了片刻,抿了抿嘴,只当没有听清。
回的是他的寝殿。御医很快便进来,衔池这才跟蝉衣回去,将一身秋雨冲洗下去。
她沐浴完出来,被热气蒸腾过,脸上才显出点血色。蝉衣不放心地又给她多披上一件衣裳:“姑娘嘱咐小厨房煮的粥煮好了,奴婢吩咐人给殿下送去?”
“我去吧。”
宁珣跪了一夜直到现在,想必一直也没吃什么东西。
外面雨渐停了,衔池一路走得小心,身上愣是一点没湿。
她进到他寝殿时,宁珣已经换了身干燥中衣,倚着被褥坐在榻边。殿里有股淡淡的药膏味道。
两人视线相接,衔池的步子稍顿了顿。
殿里伺候的宫人顷刻间便都退了出去。
衔池脚下一转,站定在桌案旁,将粥和小菜从食盒里拿出来,若无其事道:“殿下还是先用点粥再歇下……”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