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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沈澈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娘,也会让她和娘通信,但沈澈在她这儿,早就没什么信任可言。
宁珣转身面对着她,一手搭在她颈侧,俯下身来与她视线齐平,“是不敢,还是不想?”
“不想。”她避也没避,抬眼望住他。
宁珣眼神倏地一利,抚在她颈侧的手重重摩挲了一下,单从面儿上看,方才的好心情是荡然无存了。
“衔池如今同殿下身边的宫人一般,如此才能常常相见。若有了名分,反被束缚,想见殿下也要按着规矩来。”
衔池没给他太多时间反应,接着道:“何况衔池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前几日殿下又刚被罚禁足,若要因为衔池的缘故再被责难,衔池情愿一辈子都只这样跟着殿下,不求名分。”
她解释得很好。听听,字里行间,将自己置之度外,没有一句不是为他着想。
宁珣低低笑起来,眼神却发深,看不出半分欢愉:“喜欢孤喜欢到这种地步,孤竟不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情深?”
“殿下……”她话只刚起了个头,宁珣扣住她后颈将她往身前一带,低头吻在她唇角。
她未尽的话戛然而止,被囫囵吞下。
太快了,犹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
他没有拉开距离,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窝,意犹未尽似的,却已经停住,没有进一步动作。
良久,他扣着她后颈的手突然捏了一下,力道不重,衔池却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下意识抵在他胸前的手被他抓住,话音似是戏谑:“孤不想勉强你。既然孤总猜错你的心思,不如你直接告诉孤,这是心悦而紧张,还是在抵触?”
这算什么,以退为进?
方才僵住的脑子这才慢慢开始转,衔池抬眼,突然挣开他的手,在他微怔的视线下抬胳膊圈住他脖颈,将他往下一拉,闭眼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重,可惜不得要领,只虚张声势地梭巡在他双唇间。最初那一霎的怔愣过后,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突然沉下去,扣着她后颈的手逐渐用力,不允她有片刻退却的心思。
是早春了,隐隐听得见鸟叫。
主导权不知是何时易了主,她的虚张声势不过片刻便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衔池搂住他的双手不觉间越来越紧,似是只有这样才不会滑落下去。舌尖微微发麻,连带着头也昏昏沉沉。
直到被稍稍松开时,那股眩晕感才好了些。
唯剩心跳如鼓擂。
她是不是冲动了?
她明日要去夺月坊,看那字条的意思,是沈澈要亲自见她。这节骨眼上,绝不能让宁珣起疑。方才他话都说到了那份儿上,这样无疑是打消他疑虑最快的法子。
可这是在外面。即便目光所及的地方宫人早便退了个干净,但想必不用两个时辰,池家便会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们会怎么想?觉得她已经将太子收于掌中,完拿捏得了他?
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如履薄冰。
所以心跳得才会这么快。
宁珣抬手,将她发髻上歪坠下来的发簪重新插好,眉目间俱是缱绻笑意,声音也无端温柔了几分:“这几日很忙,不能常常去看你。”
她垂下视线,“衔池知道。”
“知道?”他眉一挑,嗤笑一声:“孤忙,孤看你比孤还忙。”
她缓慢眨了眨眼,他是在怪她这几日没主动去找他?
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睁眼说瞎话她是擅长的:“殿下忙的是大事,衔池再挂念也是小事,哪有小事去打扰大事的道理?何况衔池知道,殿下若是得空了,一定会来的,不是么?”
她眼中满是情意,稍一愣神,怕是便会信了她这句句肺腑之言。
宁珣慢慢移开视线,“能说惯道。”
衔池一面应对着他,一面分神想着手中那张字条,一时竟未发觉他的手不知何时拉住了她手腕。
像在携手同游。
她说出口的话总是游刃有余,进退两相宜。比起她的话,还是一些别的东西更能取信于他。
譬如此刻,她明显加快的脉搏。
宁珣陪她又闲逛了几步,才温声说自己要去书房。
虽不知他在忙什么,但似乎确实不得闲。衔池心里巴不得他赶紧走,面上却是依依不舍,体贴同他道:“天干物燥,晚膳我给殿下送些降火去热的汤去。”
而后就借机将蝉衣支去了小厨房看火。
确认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烧掉字条,这才提笔给娘写了一封信——是封再寻常不过的家书。
一是不欲娘担心,二是她心里清楚,她的信,他们定然会拆开检查。
晚间,衔池提着汤等在书房外。
她是得了特许可以直接进的,却仍让门口的小公公进去通传了一声——早些时候有公公过来宣旨,解了太子的禁足,她不知道那公公回去了没有。
入夜便觉出春寒料峭。
她等着公公出来,提着食盒的两手交叠在一起留住掌心那点热量。面前的门打开,书房的灯自来人背后映来,在她身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抬眼,是宁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