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夜(1 / 2)

京雪之夜 排骨辣酱 2645 字 2023-11-08

陆浔之的视线在纪荷脸上停留片刻便收回,并不在意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见桌上什么都没,他随手翻开了菜单。

“纪老师有什么忌口的菜?或是想吃的?”

纪荷从百转千回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顺了顺呼吸,抿唇微笑,“我都可以的。”

她交缠在大腿上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陆浔之抬了下手,边上站着的男侍应立即走了过来。

虽然纪荷说了句都可以,但陆浔之每点一样菜都会礼貌询问她的意见,她哪能有什么意见,光会点头了。

趁着陆浔之在和服务员说话之际,她认真地看着陆浔之,这脸和记忆中别无一二,尤其是那看人时永远都淡漠疏冷的目光。

他应该记不起她了。

女大十八变,更何况高中时期的纪荷总是戴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回想曾经,她和陆浔之的交集不高于五次,且当时存在感极弱的她根本不可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前年的高中同学聚会,班长说是一个人都不能漏,结果她因为去外地学习没去成,也没人发现少了个她。

而十年未见的陆浔之又凭什么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他今天来,她猜测,是被逼着来的吧?

像他这种男人,不可能会缺人喜欢。

仍然记得,陆浔之高三那年,被与他同年级的某位女生高调示爱,纪荷所了解的情况是当事人陆浔之并没有接受对方,但听说那位女生在毕业后也没放弃追求他。

“就这些吧。”陆浔之敲定了几道清淡可口的菜,转眸时发现纪荷在盯着他看。

侍应问:“饭后甜点需要吗?”

陆浔之似笑而非笑的眉眼望过去:“纪老师需要吗?”

纪荷对上那道视线,心慌意乱了下,她飞速收回目光,脸颊发烫笑了声,“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一走,周遭似乎都静了下来。

这家餐厅在北京属于高档,来这儿的客人都会自觉保持着良好的素质,说话时音量都不会过大。

陆浔之手漫不经心地停在玻璃杯壁上,微抬起眉峰,“纪老师,你的情况我并无了解透彻,能具体说说么?”

纪荷收起内心的惊讶,轻柔开口:“好。”

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了工作和家庭情况,毕业后就进了中学任职,随女士和纪局长离过婚,在几年前复合,她曾短暂的有过一个继父,弟弟纪述在上海的大学。

陆浔之并没有主动说他的情况,是她绞尽脑汁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回答得也比较简洁,点到为止,像是不愿意让人去深入了解。

菜一上桌后,场面陷入了无言状态。

直到这顿饭结束,陆浔之主动买完单,两人一起往外走。

纪荷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眼睛悄悄往旁边挪,瞧见陆浔之的影子,一瞬间心如擂鼓,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年少时梦里的人,居然会在十年后相逢,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场合里。

陆浔之余光瞥见纪荷在看他的影子,想到刚来时她直白看向他的眼神,他并未觉得冒犯,反而感到好笑,“我今天没开车——”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稍等,我接个电话。”

纪荷点点头,视线跟着他。

她摸不准陆浔之的态度,他似乎不太重视这次见面,却又主动询问她的情况。

想来,是不想让她难堪吧。

“嗯,来接我。”陆浔之挂了电话,抬眼,清薄月色下的女人正弯唇笑着看他。

秋日晚风浮荡,丝丝凉意拂面而过。

他没由来地顿了下,提步回到纪荷身旁,瞳眸微低,视线恰好落至她红润饱满的双唇上,“纪老师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纪荷慢慢收起笑,摇头拒绝,“我住的不远,不用麻烦了。”

陆浔之看她一眼,没再强求,该有的绅士风度他都尽了,“再见。”

说完便转了身。

纪荷整个人定在原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心脏也随之重重往下塌了一截,这种闷闷痛痛的感觉她似曾相识。

记得百度上有个答案说,如果对方对你感到满意,一定会主动提出电话联系或是直接约下次见面地点。

很显然,陆浔之并不想与她继续见面。

也是,十年前纪荷就知道,陆浔之这种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于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上月。

他能来,已经给足面子了。

虽然很遗憾也很难过,但都没关系的,只要不是生死大事,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得看开,保持乐观。

自我安慰一通后,她抬眸仰望深蓝的夜空,微微一笑,而后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回到家里洗漱完,纪荷抱着大橘窝进吊椅里,她斟酌好措词才拨随女士的电话。

“怎么样?”一接通,随女士便问。

“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不合适。”她说。

随女士声音提高了些,“你这话听得我真火大,什么叫做不合适,他家不就是有点钱吗?你的条件哪差了?相貌不差吧,A大硕士毕业,试问哪个进京一教书的老师是普通人?”

纪荷极轻地皱了下眉,她也没直白地说出是陆浔之没看上她吧,随女士的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她尽量放缓语气,“妈,他家并不是‘有点钱’,而是非常有钱,且有这样和您讲吧,他家红色背景,陆正衍是他爷爷,陆泓京是他的父亲,应该不用我去介绍了,您平时看新闻也能知道是谁了吧,他的母亲是清盛银行的行长蒋珊。”

随女士听完愣了下,打开台灯从床上坐了起来,思思索索一通,气焰弱了很多,“你小姨也没和我说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橘在纪荷腿上换了个睡姿,她摸摸了毛茸茸的猫头,轻声说:“不是您叫我自己问的吗?”

“行吧,咱家高攀不起,改明儿我和你小姨说说,我可真好奇你她是怎么说动人家的。”随女士道,“剩下两天假期别瞎出去晃荡,尽量回来家里吃饭,挂了。”

纪荷把手机放在一旁,俯身用脸蹭了蹭大橘软乎乎的身躯。

同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都没能遇见过,如今能见上一面已经算是莫大的奇迹了。

不该想的就别去想了。

十分钟后。

纪荷把猫抱到一旁,拿起手机进屋里开始备课。

大橘盯着她的背影,房门“哐啷”关上,它扭头舔了舔被纪荷蹭过的地方,湿湿的。

“喵呜。”

铲屎官刚才哭了。

-

翌日,小姨被随女士一通电话传唤到了美容院。

坐在随女士办公室里听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小姨悠哉悠哉饮了口茶,才道:“是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说还不是怕你连让他们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随女士不悦地看着自己妹妹,“几岁的人了,麻烦你现实点。”

小姨笑眯眯道:“我这不是想万一俩小年轻看对眼,根本就不在乎家世呢?”

随女士紧蹙眉头,夹在指尖的笔敲了敲台面:“说说吧,你是怎么个骗法,人家才答应你这样胡闹的。”

“姐,你可误会我了,”小姨笑得合不拢嘴,“是我那朋友一眼就相中了纪荷,说咱纪荷面相好,还找我要了她的生辰八字,你也知道这些成日里去烧香拜佛的人多迷信吧,而且人家压根就不在意你顾忌的东西。再说了,咱家纪荷年轻貌美,姐夫还是局长啊,年轻时立过多少功,你这美容院在咱北京陆陆续续都开了十几家分店了,说高攀还真不至于,但真没缘分就算了,唉,我还想体验体验有个大人物亲家是什么感觉呢。”

小姨说到口水都干了也没见随女士吱点声,她走过去叩了几下办公台面,“她今年也二十五了,趁着年轻还能挑,让她自己找去呗。”

随女士淡声:“说什么呢,就她那闷葫芦,自己找能找个什么样的?”

“人家是娴静内敛,你偏要说成闷葫芦。”

假期结束,纪荷起了个大早,洗漱化妆撸猫猫,七点半前到达了学校。

早上上完两个班的语文课,纪荷坐在椅子上轻轻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