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故意捉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君子二字如何写,嗯?”
梁萤愣住。
那语气委实暧昧,充满着小小的坏。
害怕他不老实,她想挣脱出去时,赵雉忽地按住了她的头。
也在这时,梁萤惊恐地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响动,顿时大气不敢出。
没一会儿脚步声走近,杀回马枪的士兵没发现异常,这才回去交差。
梁萤惊出一身冷汗。
待脚步声走远,赵雉才道:“可以出去了。”
两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挪开厚重的石板,从坑里爬出去。
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梁萤贪婪地吸着夜间的凉爽,活动被束缚许久的四肢,整个人舒坦不少。
她原以为赵雉会离开这里,不料他反其道而行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决定继续在这里过夜。
梁萤没得选,只能又坐回石板上,却再也不敢像先前那般缺心眼了。
起初她坚信他是君子,唯独忘了他是个男人。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倘若真发生了什么,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靠赵雉那点良心护她周全。
茅屋里黑漆漆的,梁萤蜷缩着身子无比警惕。
赵雉仿佛察觉到她的戒备,冷哼一声,毒舌道:“王小娘子尽管放心,你那麻杆似的身板,老子没兴趣。”
这回梁萤非常乖觉,没跟他斗嘴,只讨好应道:“赵大掌柜是君子,从不欺妇孺,阿萤还未及笄,定不会焚琴煮鹤。”
赵雉听不懂“焚琴煮鹤”,问:“焚琴煮鹤是何意?”
梁萤:“辣手摧花。”
赵雉愣了愣,随即低笑起来,“那可不一定。”
此话一出,梁萤汗毛倒立,默默地往角落里挪动。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梁萤强撑了许久,终是瞌睡连连。
刚开始她还戒备着,后来彻底摆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对方真要动手,她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稀里糊涂昏昏欲睡,半夜觉得冷,她像奶猫似的往他身上蹭着取暖。
赵雉很是无语,这丫头片子还真是心大,合着是把他这个土匪头子当成了奶娘依靠?
翌日天还没亮梁萤就被喊醒,她有起床气,揉眼一脸不快。
赵雉瞅着那副娇气模样,难得的没碎嘴,只是又像昨日那般把她背走。
她委实困倦,趴在他的背上继续睡回笼觉。
这一觉梁萤睡得很沉,可以说是她入丛林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回。
那种踏实的感觉很奇妙。
对方明明是个不受律法约束的悍匪,手上血腥无数,可偏偏是这么一个人,却让她在这个荒唐的世道里暂且得到了安稳。
那种卸下防备的踏实感是极其珍贵的,皆因他的君子行径,让她凭本能觉得他是可靠的,至少比多数人可靠。
因着赵雉熟悉山里的环境,能有效避开捕猎陷阱,也清楚哪些地方不是狼群活动的地方,故而在山林里可以说如鱼得水。
他个头高腿又长,常年练武比普通人的精力旺盛,在丛林里行走得极快,哪怕背上背着一个女人。
待到朝阳升起时,绚烂的阳光穿透密林,从层层叠叠的树冠中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束,落到他们身上。
消失一夜的猎犬总算寻到了他们。
它欢快地从矮灌木中钻出来,灰褐色的皮毛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虽然受了伤,却很是欢愉,一个劲冲他摇尾巴转圈。
赵雉把梁萤放下,她困倦坐到树脚下,看到猎犬时也不由得高兴,“哎呀”一声道:“它回来了。”
“自己上药。”
赵雉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扔给她,是活血化瘀的膏药。
脚踝昨日肿得厉害,今日要消肿许多,虽还不能下地,至少不那么疼了。
在她处理脚踝时,赵雉则给猎犬喂了一粒生肌止血的药丸,并细心处理它颈脖处的伤口,以防感染。
见附近有水洼,梁萤过去清理,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回到村里?”
赵雉“啧”了一声,不客气道:“这就受不住了?”
梁萤:“……”
赵雉奚落道:“王小娘子昨儿若坚持往前走,说不准再绕个十天半月就能回村了。”
听着他嘲讽的语气,梁萤没好气道:“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许是这些日的窝囊经历令她痛恨,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批判道:“如果不是你们这帮土匪不干人事,我王萤岂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见她有发作的趋势,赵雉难得的服了回软,语气缓和道:“祖宗你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