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面色稍缓,轻笑一下,一边将神鹤放回,一边将袖剑佩在自己的手腕上。“书白剑学得不错,只可惜少年心性,太过莽撞,而且最近很是迷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涂山斐这人没受过什么打击,又喜欢侮辱别人,这两个人呆在一处,势必会对彼此都打磨一番。”暗影听了恍然大悟,见淞笑他,又壮着胆子问:“公子,那要是书白小公子,一个失手,错杀了斐公子,或者是惹下什么大祸,那可怎么办啊!”涂山淞凝眸,看了一眼天边的霞光,神色之间稍显无语,但还是叹了口气,转身便向山下走去,暗影急忙跟在身后。“若他连这点侮辱都受不了,以后也没什么大出息,与其庸庸碌碌,倒不如尽早让族长处置了他,他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暗影听了直点头,弓着脖子,向前伸去一只手,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公子啊,要不为啥您做公子呢!公子的良苦用心,书白小公子以后长大了一定铭记于心!”“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把你也一起也关在水牢里,我看那家伙正缺你这么一道酷刑,要不你去试试?”涂山淞转过头来看他,暗影急忙噤了声,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走去,没多时,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山洞,暗影上前拨开藤蔓枯枝,露出一块石头,拧动机关,山门缓缓展开。暗影叹道:“要不是那钰公子给了咱们图,咱们还真发现不了这隐蔽之地!”淞走进去,暗隐跟在身后,门又重新关上,淞道:“景国究竟是树大根深,他们藏在山林、月城内的密道多得数不胜数,若不是皇家,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密道暗室的。”暗影举了火把,加快了脚步:“要说这钰公子也真是不简单,明明他才是景帝最不看重的那个儿子,这等机关老景帝连流章都不肯告诉,反而告诉他一个几乎被流放的王爷!”此话一出,淞脚步一停,他停在原地,侧过身子问暗影:“暗影,如果你是景帝,你会把这宝图留给谁?”暗影被这严肃的问题问得有些受宠若惊,但他还是摸了摸后脑,傻大哈式道:“卓睿是太子,又肯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到皇宫里救我,于情于理,我也会把宝图留给卓睿啊!”淞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走在前面。“连你都能想到将图留给卓睿,景帝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图纸留给他那早年瘫痪的儿子,难道还指望他作为最后的生机,给他们翻盘吗?”暗影一愣,随即紧跟上去:“公子你的意思是,卓钰的图,不是他爹给他的,而是他从卓睿手里抢的!”淞笑着摇摇头:“没有证据,不可妄下定论,我只是初步判断,他父亲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暗影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一边走,一边摇着头,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卓睿皇子疯了呢,怪不得他要疯!他以前是个多优秀的皇子啊!”不一会儿,二人就走到一处水牢中,此处是山间泉水滴空之地,阴冷潮湿,时不时还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暗影将火把放在墙上,里面用铁链子拴着的那人立马疯了似地在地上乱窜,他的双腿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很难再站起来,手肘被磨得鲜血直流,头发凌乱而沾满血污,却还是挣扎着向光亮处爬来。“光!光!光……”那人往前爬了大概两三米远,便被脖子上的铁环拴住,再近不得前,他张开双手,伸长了胳膊,去探向那火光,可惜却终是徒劳。涂山淞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他深刻地明白,在这样黑暗之中生活的人,听着一滴一滴的水滴落的声音,是有多么渴望光明和自由。轻咳了一声,淞问道:“你果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那人伸出一根手指,一根残缺的手指,去触碰那火光的幻影,口中还是喃喃道:“光……光……”暗影上前,一脚踢开他的手:“公子问你话呢!你聋了?!”淞抬手,示意暗影不必打他,他缓缓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在那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人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撕扯着就去抓淞的袖子。可脖子上的铁链太紧了,他即使用尽全力,也没办法触碰到淞半分。淞淡然道:“我一向都很敬重你,都尉,你是打仗的奇才,又有着报国大义,我不是残忍之人,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必然不会滥杀无辜。”流章此刻已是泪如雨下,他口中满是血液,眼泪、血和泥巴混合在一起,苦中带着腥。他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得几乎到了崩溃边缘,带着嘶哑的嗓音,道:“淞,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送给袅袅的,就是獬豸,这东西凶猛,袅袅她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造成,不关袅袅什么事!”淞面无波澜:“她放人进笼子里,便是过失,也有过错。”流章用尽全力,终于抓住一丝涂山淞的袍角,他用力攥紧了,哀求道:“我求你,淞,这真的不关她的事,我当初也曾饶过你一命,如今……我不求你能放过我,只求你……能放过她……”“杀父之仇如何放过?!”流章一时无言,他的手渐渐无力地从袍角垂下,没多时,才有气无力道:“那时,她不过七岁,我也还小,山的东边,有人抓住了一只獬豸,就献给怡王府。令尊跟我们说,这东西是祥瑞之兽,虽然凶猛,但它只扑凶恶之辈。或许你忘了,那天我们一大早,就叫来了令尊,为我们驯服灵兽。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可唯独对你父亲,实是误杀。令尊说,这神兽,可以嗅出恶人的气味,撕咬得越疯魔,就证明那人越坏。我确实并非良善之辈,当即就决定将那神兽放入驯兽场,顺便放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出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