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战火纷飞,处处断壁残垣,折戟沉沙,她着一身素衣,在一堆尸体与血泊之中,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涂山淞——那森——京墨——肖丛——”
可任凭她怎么呼唤,也无人应她,她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一回头,一只吊睛白虎扑面而来,体型庞大,光是一只爪子便似乎能将她拍死在尸体堆上。
只见那厚实的虎掌猛得如同泰山压顶般落在她胸口,一时间,辛夷只觉得难以呼吸,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
“不要……不要……”
肖丛在门口不住地徘徊,花露花珠则不断换着热水、毛巾,雪重了,白日又受了风寒,辛夷的身子立马发热冒汗,这时节,春城刚告假,打算回老家与家人团聚准备过年,肖丛命人快马去城外追。
天空中骤然炸开信号烟花,肖丛暗叫一声不妙,花露刚端着热水盆走来,不由地问她医师的情况。
“春城医师已经出城去了!信号发出,咱们的人追到了城外!”
花露不由道“这该如何是好,君上不让我们出府去,难道公主的病,就当真困在此处吗?”
帘幕内,辛夷面色发白,梦中的她紧紧被猛虎按在身下,待用尽全力掰开猛虎的爪子,那虎背上,却骑着一个挽弓的将军,此刻正用箭头指着她。
“你这个荒淫无道,草菅人命的公主,是你为景国带来厄运,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透过那箭头,待看清剪后人,辛夷不禁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那人。
“为什么是你——”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肖丛左右徘徊,突然,她向身边的花露花珠道,“替我照顾好公主,我去去便回!”
说罢,还没来得及交代别的事,她便冲向后院,夜中无人,很快便来到了曾经翻墙的那个豁口,纵身跃过高墙,向着西边便奔去。
只是跑着跑着,突然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匹脱缰的白马,肖丛有些愕然,但来不及思索,她翻身跃到马上,一路狂奔向怡王府。
不敢劳驾怡王夫妇,她来到后院,又以同样的方式跃入府中。
怡王府守卫森严,即使肖丛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也不免谨慎了些,怡王府之大,一个侍卫突然被身后的手掐住了脖子,捂住了嘴巴。
“将军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
门外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流章,他披了件外袍起身,来到门口,只听门外的侍卫通传道
“都尉,有个女刺客被我们抓到了,您看如何处置?”
流章有些恼怒“该怎么处置这种事也用来问我吗?”
“她说是公主的人,肖丛。”
话还未落,流章已经拉开了门,见厅中果然站着肖丛,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拳道
“求都尉救救公主!春城医师出城去了,公主今夜重病!”
流章二话没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系好衣服上的衣带,拉着肖丛便往府外走。
“你怎么来的?”
“府外遇到了一匹白马,那会儿随意丢在了外边,不知道这会儿跑了没有。”
流章点点头,二人随即来到怡王和怡王夫人的中堂,两边的耳房外,流章一脚踢开门。
那房中的老汉大惊失色,慌忙间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大喊道“老虎老虎,有老虎!”
从墙上取下斗篷,流章只道一声得罪,李大夫,便将那老头裹成个粽子,顺手提了药箱扔给肖丛,便扛着老头就走。
李大夫还没从梦里反应过来,直嚷嚷道“你是谁,你要带老朽去哪?你裹挟老朽做甚!”
流章解下老头束发的发带,一把塞到他嘴里“安静点,王爷和王妃觉轻。李大夫,您就暂且委屈,人命关天,还望您多多配合。”
二人快步出了府,肖丛正苦于没马,却见流章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马哨,不一会儿,方才那白马,连同一匹棕色的骏马,自后院跑来。
肖丛惊呼“那白马竟是都尉您的马!”
流章将那李大夫一把扔上马背“说来话长,原本是给辛夷逃命用的,今日没想到却这样用上了。”
景城中一片黑寂,但这两匹马仿佛天生神力,白马马鬃如飞,在夜色中散发着柔亮的光芒,棕马隐隐绰绰,却始终伴随在白马左右,二马一路狂奔,没多时,便冲到公主府前。
李大夫不敢爬墙,流章一掌将他推至墙内,随即翻墙过去,又将那李大夫半抱半携地拖入公主寝殿。
李大夫才神志清醒一些,见眼前人,又定睛看了看周围的陈设,稍反应过来些,大叫道
“草民不给公主看病,草民才疏学浅,怎敢妄断皇族!”
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