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那刘和是因为什么,与靳准交恶的?”
“这倒不知。”
“却是靳准有家丁为恶,肆意杀人,那刘和看不过去,说了几句,靳准就派人送礼,结果刘和并不收礼,还将人斥责一番,因此被靳准记恨在心,最终百般使坏,破了刘和的根基。”
此人话一说,其他人半晌无语,他们也实在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能闹出如此风波,哪怕是番邦小国,那太子储君的位子也事关国本,稍有不慎,就是一场风波,因为家仆口角,就构陷储君,换了国君的继承人,堪称儿戏一般。
“这般心胸,真是狭窄至极,若只是看其人这道貌岸然,是决计想不到的。”
一人给出了判断。
随后,就见那几个胡人,朝着这座酒肆走了过来。
这也正常,能吸引诸多士人坐下的酒肆,那肯定不会简陋,这群匈奴人出来,是想见见世面,当然不会选择狭小之地。
注意到这群人的行走顺序后,这店里又有一人问道:“那个副使打扮的胡人少年,又是什么来历?这等年纪,居然就能成为使臣副官,真是不可思议,看那靳准对他的态度,隐隐还有尊崇,莫不是匈奴贵族?”
最先开口那人,就道:“巧了,此人我也有些了解,乃是匈奴伪国的北海王,名为刘乂(yì),为那刘渊的幼子。”
“是个匈奴人的王爷?”
众人都有些意外,随后就有人笑了起来。
“这是个小王子啊,不久前,太乐令才斩杀一个王子,气死了刘渊,这位又送上门来,不知要闹出多大风波。”
“对,我听说,这次匈奴使臣过来,就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想要追究太乐令的罪过,正巧太乐令这几日与大鸿胪的几位属官,正一同准备着礼仪,到时候是有好戏瞧了。”
“区区蛮夷,也敢问罪,莫说太乐令只是恰逢其会,就算真是有心算计,将刘渊气死的,那也是有功之人,朝廷若是敢斥责,我等就得上书抗争!”
“正是此理!莫非,区区胡族,以为在战场上侥幸胜了一次,就真是不得了了?还不是朝中有变,武乡侯回返,军中混乱,否则安能有此败?”
“此战一败,我等本就心中有气,恨不得亲上沙场,以身报国,匈奴小儿不提还好,若是提了,哼哼。”
当下,几个士人越说越是激愤,更有人作势要拔出长剑——这士人的长剑,固然是装饰所用,华而不实,但也已开封,下品之人都无法在洛阳佩戴,至少也得是中品。
若是真闹出事来,也是一场乱,所以同行人里面,有知道厉害关系的,就赶紧劝阻,顺势转移话题说道:“提到太乐令,他那文评,这几天不是正在进行,诸位可否猜出最后胜者为哪家?”
此话果然有奇效,就见刚才还气愤填膺的几人,顷刻间那脸上的怒气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热切。
“当然是左岳书院!”其中一人不假思索的说道,“左岳祖沿,这几日真是一鸣惊人啊,从初评开始,他的几篇文章,就一篇比一篇深刻,还涉及到数算之学,字字玑珠,严谨无错,实乃我辈楷模!”
另外一人立刻反驳起来:“非也,非也,兼善书院的王文远,才是首选,寒门出身,历经险阻,破开重重考验,才能拜入名门,你们是没有在现场看到,王文远的老母亲临现场,讲述他幼年艰苦为学的故事,闻者伤心啊,自是要让这等勤学之人胜出才行!”说着说着,这七尺男儿,竟要垂泪!
但他话音一落,就有另外一人摇头道:“慎独书院的荀理,才该拔得头筹,这文章为学,本来就该摒弃种种,只论文章,荀君生长于世家大族,自幼苦学,天资过人,他的文章,比其他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若是因为出身大族,就不得头筹,那这文评之事,又有何意义?再说了,几位品评大家,也时时夸赞荀君,依我看啊,这第一之名,必然是慎独书院的。”
几个人说着,居然有旁若无人,争吵起来的趋势,让最初转移话题那人不由唏嘘,和身旁一名好友感慨:“到底是陈止之议,以致如此!”
但他刚说完,边上就有个略显冷冽的声音问道:“陈止?你给我说清楚,陈止他怎么了?”
几人寻声看去,问话的正是那匈奴副使,少年王爷,刘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