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则开口道:“既然庾从官来了,就开始吧,你们将情况再说一遍。”
他的话是针对堂中的仆从、护卫所说,这些人毕竟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懂的公堂肃静,所以在等的时候也是秩序井然,现在张若一问,就有个明显是领头的人站出来,又将王弥来袭那天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不过,这人显然是站在仆从的角度上介绍,描述的细节与陈止、陶涯等人的略有出入,但很多方面又有补充,包括了在一楼遭遇情况的时候,二楼是什么情况,以及诸葛言的那个三叔诸葛猛的动向。
等这人说完,张若没有表态,让其他人依次说了自己的见闻。
里面有一个人颇为特殊,他的叙述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当时我在后院,刚刚走进伙房,就听后面一声惨叫,等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贼人挥舞长刀,直接砍在我的身上,因为还有一位伙夫在边上,一同被砍中了,鲜血溅在我的身上,可能是让贼人误会了,这才能逃得性命,就是可惜了那些人了,唉……”
说这些的,是个名叫季付的仆人,乃是王弥事件的幸存者,当时王弥带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后院杀进来,一路则是在门外将诸葛家的护卫放倒。
那后院其实也有护卫,一番搏杀,一样都被压制了,而那贼人更是凶残至极,将后院的一干仆从、伙夫尽数斩杀,而且手段干净利落,不留活口。
这个季付,是在事后自伙房中现身的,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身上伤势也不严重,虽然当时身上有不少鲜血,但多数都是旁人的。
他在叙述的时候,明显是心有余悸,一副不忍回忆的样子,说到几个同僚惨死的情况,更是隐隐哽咽,让人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且安心,自有公道。”张若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听着是安抚,但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倒是那庾亮,听完季付的一番话后,冷哼一声,表情僵硬,目光扫过陈止,见后者神色如常,顿时皱起眉头。
那边,堂外来了通报,跟着就来了几人,赫然是徐辉和苏峻等,听说了案子有了进展,过来表示关切。
一番寒暄过后,这堂中顿时又多了几个座椅,让几人落座。
徐辉等人见了陈止,也不惊奇,反倒是看着堂上的几人,陷入了沉思,他们有种感觉,今天的正常堂审,或许会有事情发生。
另一边,张若又问起了几个护卫。
这些护卫个个带伤,他们在那日都被击败,少数几个同僚更是毙命,现在听着旁人叙述,回想当日景象,是又恨又羞又难过。
“诸葛荆,听说你是护卫头领,过去曾在兵营效力,还曾经做过上一代武乡侯的亲兵,乃是军中有数的高手,依你来看,那些贼人的身手如何?”
那诸葛荆是个高大汉子,脸上还有伤口,闻言就道:“袭击我们的几个贼人,本身都是武技高手,单论伸手,与我等不相上下,尤其还是突袭,加上他们明显在军伍中待过,进退之间配合有度。”
“你本身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武技更是过人,所以才会被派出来保护诸葛言,居然都不是贼人的对手,那么贼人莫非比之你们还要精锐?”张若神色如常的说着,“贼人不过流寇,而汝等皆是精锐,却被迅速击倒,这恐怕有些说不通吧。”
“这……”诸葛荆又愧又恼,却还不得不回答,“兴许是被突袭所致,我等失了先手,所以处处被动,身子略感不适。”
张若反问:“不是推脱之语?”
“不是!”诸葛荆赶紧摇头,“这本就是我等失职,哪里还敢推脱。”
张若又问:“这是你一人所感,还是众人皆有?”
诸葛荆一愣,然后低头道:“皆有。”
张若却摇摇头道:“这就怪了,难道你们过去在军中,就没有遇到突袭之事,既然是军中精锐,居然会因为这种事发挥时常,实在难以理解。”
诸葛荆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张若却继续道:“除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缘由……”说着,他的目光突然移到了季付的身上,忽然提高了声音:“季付,你还不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