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辰摇摇头,看着舒兰低下了头,只这一瞬他内心的柔软才能显现,才能释放。
在舒兰面前,霍北辰总是忍不住内心柔软,忍不住将那一面脆弱拉出来。
舒兰把自己的饭盒递过去,“吃点。”
霍北辰点头,霍念英看了一眼,欣慰地点点头离去,霍北光蹲在走廊边啃馒头,眼神直直看着病房玻璃,耳朵也竖的直直的。
只要里面有一声,人立马就能冲进去。
“你好好吃饭,不要想东想西!”霍念英开口,带着些指责。
家里现在已经够乱了,偏弟弟还不省心。
霍北光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看着那边,眼泪早就流干了。
“姐,咱妈没事吧”
“没事!再怎么那也是生咱养咱的爹妈,不会害咱妈!”
霍北光点点头,嘀咕一声:“那可不好说!”
霍念英瞪了他一眼,无奈转身去水房洗衣服。
霍北辰和舒兰靠坐在长椅上,霍北辰吃着饭,心里苦涩,身边的舒兰就是定心丸一样撑着他。
有时候简单的陪伴就是最好的支撑力,这一下午,霍建业都在里面陪着黄凤娥。
几人等在外边,都有些捉摸不透。
在他们看来,不论是霍建业还是黄凤娥都不是爱说话的,这一下午到底说什么
而且,里边也没争吵声,异常平静。
“要不进去看看”
霍北辰摇头:“让爸妈说,咱们别管,再怎么也是长辈,比起我们交代的要多。”
“是,咱们好好等着就成。”
霍北光着急地看了一眼舒兰,舒兰也是点点头安慰:“是啊,爸妈肯定有他们的事谈,咱们好好等着就好。”
霍北辰看了舒兰一眼:“先去坐着吧。”
又是漫长的等待,直至天黑,霍建业才出来。
他脸色黢黑,面容说不出的苍老,只一下午就见那眼里没了光亮,走出来的步伐一顿一顿。
沉的厉害。
霍念英上前:“爸,怎么了”
霍建业摇摇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几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愧疚落入舒兰眼里。
舒兰推了推霍北辰,看出两人的僵滞,想着让霍北辰主动去缓和,这年代的人总是有些好面子。
不管怎么样,霍建业都是长辈。
对妻子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作为后代,说说可以,但是真要是记恨,或者有别的情绪又很不合适。
霍建业看着几人:“今晚一个人守着,其余几个回家。”
霍北光摇头:“不!我要留着!”
霍建业看着他头疼,捂着头往前走了几步,留下个高厚背影:“你妈的意思,不需要一群人守着。”
这话淡淡的。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今晚我和北辰留下吧,大姐回家看看栓子,北光会去歇歇,开了一天车,累。”舒兰缓和。
霍建业满意点点头,霍北光要说什么被霍念英堵住。
“好,我们先回去,咱们轮班倒。”
事情就这么定下,霍建业满意地看着舒兰找个儿媳妇,眼里带着很多情绪,但更多是漠然。
县医院的病床不紧缺,舒兰和霍北辰能在一侧有个床位躺着,看着黄凤娥,舒兰忍不住开口。
“妈,身上疼吗”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黄凤娥笑着看着舒兰,侧着身子递给她一个橘子,满不在意地开口:“那止痛药那么好,哪里会疼你们别听那医生说得废话,医生都是夸张的!”
“我啊,好的很!”
舒兰点点头,背过身不敢再看。
这一晚,舒兰能听到黄凤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怎么会不疼
一个小感冒人都要崩溃,何况是这样的病痛,舒兰侧身捂着脸,实在是难受。
生老病死的别理,受不住!
这段时间,轮班倒了三天,黄凤娥就坚持出院。
霍建业每天都来,面色沉沉的总是要和黄凤娥说说话。
两人不剑拔弩张,说话也淡淡,就是安排以后的事。
黄凤娥很是平静:“家里的菜地到了春天要翻一番,立春的时候要播种,红薯秧子还有地瓜这些”
她说不完的念叨,霍建业沉默听着,没一点怨言,也没一点不耐烦。
最爱的旱烟也不抽了,只是蹲在那里,一个人不知道想什么。
舒兰看着这样的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霍北光看着也低下头。
父亲,也没那么不好。‘
回家的时候,村里人看见,脸上的关心是满满的。
黄凤娥脸色消瘦不少,不少人过来看望,拿着鸡蛋还有挂面,坐着和黄凤娥聊天。
黄凤娥精神不太好,每天只是看看就躺下了。
霍建业拿起了扫帚,扫院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兰好几次看到霍建业惆怅地看着远方,那眼神止不住的悲伤。
不同于霍北光也不同于霍北辰,就是低压压。
这种不说难受,不说舍不得的爱。
是这个时代腼腆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