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当即吓得众人一惊,纷纷不解的抬眸望着楚宸烨,而藏在楚宸烨袍子里的南宫婳也是一阵惊愕,没想到楚宸烨竟知道南宫珏的那件事,看来,侯府已经有他的人,或者,侯府、伯府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南宫珏与袁逸升的事一直没传出去,却不料,让楚宸烨说了出来,这厮怎么这么坏,成心想坏南宫珏名声?但他不知道,这样会连累她的。
这下子,袁逸升脸色攸地惨白,他感觉自己仅存的一丝尊严都被人扒掉,感觉自己好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面前是高高在上、可以呼风唤雨的齐王世子,他不敢多言,只能继续保持半跪的姿势,心里则又恨又怕。
楚宸烨顿了顿,纤长的睫毛轻眨,举手投足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淡启朱唇,“把你的文章给本将看看。”
“在这里。”袁逸升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笺,不卑不亢的递给楚宸烨,楚宸烨展开那文章,仔细看了一下,便摇头道:“此等文章,本世子十岁就会写了!”
楚宸烨说完,将手中的文章啪的一声扔在袁逸升头上,吓得袁逸升一阵战栗,接着,楚宸烨歪斜着身子,又道:“凭你的资质,还没资格呆在本世子身边,如果你受得住,本世子可以赏你一个马夫,你先从马夫做起,每天给你安排脏活重活累活,连带倒马粪,如果连这些你都做得到,本世子便会考虑收你。”
“倒马粪?”袁逸升身子当即颤抖一下,吓得脸都绿了,他堂堂一个举人,竟然沦落到在当马夫的地步,这楚宸烨也欺人太甚。
“别害怕,倒马粪是跟马儿亲近,如果连自己战场上最好的伙伴都无法亲近,你也不配做本世子的军师,先从马夫做起,做不到就滚蛋!”楚宸烨似乎没多大耐心,
南宫婳看到袁逸升一脸憋屈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就是要挫挫这贱男人的锐气,看他还如此嚣张,别以为中了个举人就能耀武扬威,人家祁世子十五岁就中了,也没见他到处嚷嚷,低调才是最牛的炫耀。
这时候,袁逸升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差点没跪稳,就要摇摇欲坠倒在地上时,边上的许由俭已经一把将他扶起身,“还不多谢世子。”
袁逸升是来当官的,哪是来当马夫的,他心里极不甘愿,真想一走了之,可他从文没人脉,很难爬起来,只有靠从武,万一哪天立了军功,他就后握兵权,到时候,就像齐王世子一样,朝廷里许多大官都得巴结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齐王世子因为他与南宫珏的事误会他,他相信,只要他肯努力,他定会爬上来,况且,他已经被世子注意到,只要他有文采,自然会被重用。
“小将多谢大将军指点,大将军给了小将机会,小将哪怕是做马夫,也会鞍前马后为大将军效命。”袁逸升朝楚宸烨紧紧拱手,楚宸烨不耐烦的挥了下手,边上的一名统领忙把袁逸升拖了出去。
这时,一脸精明的许由俭迅速朝人挥手,后边的将领们全都了然于心的退下,此时,整个校场只剩下许由俭及楚宸烨,还有藏在楚宸烨袍子下的南宫婳。
许由俭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无人后,便上前朝楚宸烨轻声道:“大将军,皇上传来一道密诏。”
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黄色的圣旨,恭敬的递给楚宸烨,楚宸烨接过圣旨,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许由俭又道:“皇上说,他的人已经查到,燕国太子正潜伏在咱们苍祁国,有可能这个人已经打入我们内部,而且如今可能有十七、八岁,要大将军您务必查出这个太子。”
“燕国太子?”楚宸烨冷蹙眉头,目光森寒的望着前方,“燕国还真是处心积虑,竟然不知不觉把他的太子渗入我苍祁,皇上有没有说这太子的特征,还有名字?”
“名字要是知道,早就查出来了。圣上没有半点关于这神秘太子的线索,只知道这太子自小就被养在苍祁,现在已经真真实实成了苍祁人,但他的心却在燕国。圣上说,如果此人不尽早查出来,将来可能后患无穷,燕国实力和苍祁不相不下,他在背后使阴招,咱们皇上也不敢明着询问,只有暗中查探。一旦查到谁有可疑,格杀无论!”
许由俭说完,将手比划在脖子前,比了个咔嚓要杀人的手势,吓得下边的南宫婳身子一抖,差点叫出声来,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幸好她躲下了,否则要听了皇上的秘密,她会被灭口的。
楚宸烨眯起凤眸,把玩着的手中的玉斑指,“好一个善于隐忍的男人,从小就被养在苍祁,那咱们可以年龄入手,圣上可有说燕国太子大约多大?”
“说了,据探子说,那太子出生在十八年前,且一出生就得了天花,死了,当时圣上并没在意,心底还隐隐觉得爽。可后面咱们派去燕皇宫的人却无意中听到,当年的太子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偷龙转凤,送来苍祁国当秘探了,燕国皇帝好阴毒的心思,竟舍得拿自己的嫡子来做秘探,且筹谋了十八年,可见他真正的目的是让那太子先掌握咱们苍祁的大权,然后借机探听苍祁消息,最后里应外合,灭掉苍祁。要是此人不除,咱们苍祁有可能灭国。”
许由俭说到最后,额头已经冒起细密的汗,那神秘的太子,便是苍祁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让整个苍祁覆灭。
楚宸烨眉梢一挑,犀利的看了许由俭一眼,当即道:“查,彻底彻查此人,你给我查十八年前苍祁出生的婴儿,还有当时怀孕的夫人,以及当时进入苍祁有哪些人。”
许由俭有些为难的看向楚宸烨,“可是,十八年前正是二王叛变的时候,那时候朝野动乱,二王差点就夺了皇位,当时因为二王造反,苍祁朝野都乱成一团,谁还有心思管哪家出生了婴儿?末将已经事先查过,十八年前整个苍祁的出生档案全部被销毁,当时二王一把火烧了国库,不仅十八年前的档案,就连那几年的其他档案都一并烧没了。而且那几年苍祁边防不设防,经常有贼寇组成的野军队在边防烧杀抢掠,连咱们边关都被那些贼人给破了,那时候涌进一大批燕的难民,据估计,当时进入苍祁国的老百姓,足有几万人,咱们又如何从那几万人中去查?”
“看来,二王爷那次叛变,不是他一人之力,而是有人在背后支撑,要不然,他怎么有那胆子造反?那背后的人,定是燕国,档案也不可能那么巧就烧毁,那咱们就从今年十七、八岁的男子入手,这样范围会窄许多。”
楚宸烨朝许由俭点了点头,许由俭听完后,默然点头,随即转身跃上马背,策马离去。
这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南宫婳再也憋不住气,一把掀开那带有香味的袍子,迅速窜了出来,目光森寒的盯着楚宸烨。
她听到他们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她?
楚宸烨狭眸半敛,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婳,南宫婳忙摇头道:“叔叔,婳儿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算你机灵。”楚宸烨眯起眼睛,这时,夕阳已经慢慢落山,天空被缤纷的云彩染成了七彩的颜色,看上去美极了。
看到美丽的晚霞,南宫婳心里并不高兴,因为晚霞的到来,意味着马上就天黑了,而她们仍旧呆在靠近森林的校场,这片校场比其他地方都要偏僻,据说是楚宸烨私人所有,在最高也最接近山顶的地方。
校场四面被山环绕,周围有虫鸣鸟叫的声音,偶尔还有野兽狂啸的声音,老天这时却像和她开玩笑似的,越来越黑,速度得令她胆寒。
“叔叔,天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南宫婳扯了扯楚宸烨的衣角,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呵呵,你怕了?”楚宸烨走到兵器架边上,右手拿起一把大弓,放在手里掂了掂,正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这沙沙声不像普通风吹草动的声音,像极了有人在草地里慢慢向前走,且目光正森寒阴冷的盯着南宫婳她们,给她一种好像自己正被人窥视的感觉。
“不好,有野狼!”楚宸烨斜了斜身子,扫了扫宽大的袖袍,很无奈的扶额,一把将南宫婳拉到自己身后,“刚才真应该听你的,点离开,听这脚步声,恐怕是经常在燕荡山出没的狼群,本以为它们要天黑才出没,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估计是婳婳你的味道太鲜美,把它们引来了。”
南宫婳也挺紧张的接起一支弯弓,只听这时,那沙沙声越来越响,狼群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楚宸烨见状,当即将南宫婳抱上马,他自己则往身上捆了一大捆箭矢,又扔了一大捆箭矢给南宫婳,他再拿好弯弓,一个凌厉飞身上马。
“驾--”楚宸烨猛地打马,那骏马似乎意识到周围有恐怖的狼群,不敢朝前边跑,一跃朝山上跑去。
见骏马朝回家的相反方向跑,南宫婳急了,忙道:“叔叔,调头,万一我们上山,不更会羊入狼口了?”
楚宸烨沉着的将五支箭矢套在弓弦上,冷声道:“狼群已经把校场包围了,我们冲不出去,上山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因为山上有豺狼虎豹,能震慑住它们。”
说完,只见不远处,已经有十几只皮毛光亮,通体莹绿色,眼睛闪着绿光的野狼冲了出来,野狼们一冒出来,立即不再伪装步子,看到校场里的马就上前狠咬,一些已经发现南宫婳与楚宸烨,成群结队的就朝她们冲去。
楚宸烨见状,立马拉紧弓弦,咬牙一射,五支箭齐发,只听嗖嗖几声,立即有三只狼中箭倒在地上,不过因为箭没有毒,又没射中要害,所以对那些狼群杀伤力不大。
南宫婳也迅速咬牙,从箭筒里抽出箭就开始射杀,因为她箭术不怎么好,好不容易射出三箭,只中一箭,这下子,围观的狼群越来越多,它们见到同袍被杀,全都龇牙咧嘴的狂啸起来,这下子引来了更多的狼。
乍一看,她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那马儿已经吓得双腿软下来,跑都跑不动了,楚宸烨则眯着眼睛,镇定异常的瞄准狼群,嗖嗖又是几箭,接着,又有几只狼倒地而亡,可狼群实在太多,估计有几十头狼,她们两人势单力薄,根本不是这些狼的对手。
“叔叔,要不你走吧,你别管我了,你有绝世武功,我相信你能逃出去的,我根本是你的拖累,你别管我!”南宫婳不知哪来的勇气,看着围上来的狼群,把自己的生死摆在了后头。
她不是装好人,也不是假好心,而是真的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她会让能逃的人先逃,她跑得慢,对楚宸烨来说是个累赘,不如牺牲自己,让他先走,他再怎么也是苍祁的支柱,要是苍祁国没了他,是整个苍祁国的损失。
而楚宸烨因为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要是让圣上发现,圣上定会恼怒的连累南宫府,与其毁掉一个良将,不如让他奋力逃出去。
“胡说什么呢?本世子是堂堂男子汉,断不然丢下你一人逃走,就是死,本世子也做不出那等小男人才做得出的事!”楚宸烨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放在嘴里一咬引线,便将信号弹高举。
登时,一股浓浓的红烟升了起来,南宫婳知道这是急救烟,但是练兵的地方离燕荡山太远,她们这里太高太偏僻,估计等援兵来时,她们已经被狼群撕成碎片了。
楚宸烨放完信号烟,又迅速掏出箭矢,放到弓弦上开始射杀狼群,他眉头微蹙,乌黑的凤眸闪着一阵嗜血的寒光,在夕阳下显得妖冶而迷人,“就凭你唤我一声叔叔,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抱稳了,擒贼先擒王,我去找狼王!”
“嗯,叔叔加油。”南宫婳此时命运已经和楚宸烨连在一起,两人算是同生共死了,她也不再记恨他,跑伸手将他跑起。
只听“驾”的一声,楚宸烨打马儿准备从狼群少的地方突围出去,可那狼王十分机灵,它就躲在暗处不出来,让这些小卒子先出来和他们斗。
正在这时,有几头狼又咬了几匹战马,有只瞪着尖尖的獠牙,朝娇小美丽的南宫婳瞪过去,一阵龇牙咧嘴之后,那头狼嗖的一下朝他们窜去,只听咔嚓一声,那狼一嘴咬在马腿上,登时,南宫婳感觉身子一倾,这马已经被咬掉一只马腿,朝前边半跪倾斜下去。
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野狼,南宫婳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难道,今天她真的要葬身于此?
她曾给自己想过上百种死法,可都没想过会死在野兽口里,远处天上挂满了泼墨般的晚霞,那晚霞好像在召示她,要她随它们升天似的,她不要,不要!
她还没报仇,不能就这么死掉,耳边传来狼群磨牙的声音,以及楚宸烨矫健射箭一阵阵逼退靠近的狼群声,可是,野狼太多,就算楚宸烨有四双手,依然很难对付这些天性野性的兽群。
南宫婳感到一阵悲哀,觉得十分绝望,看着高大的身大挡在她面前依然不放弃的楚宸我想,她突然觉得,是她连累他了,如果刚才她让他走,凭他纵横沙场的本事,定能逃出去,可为了保护她,他什么都没说就留了下来。
看着周围一双双似绿光的狼眼睛,南宫婳难受的闭上眼睛,一没泪从脸上滑落,她真的就要这么死了吗?
突然,南宫婳听到一阵划破天空的哨响声,以及一阵阵尘嚣甚上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势如破竹,如滔滔江水习卷而来,紧急着,便是哨子清脆的呼喝声。
援兵来了!南宫婳猛地抬眸,发现在那艳红的晚霞处,一骑铁骑提着弓箭,正朝她们飞奔而来,骑在铁骑最前方的男子,一身金光闪闪,身上一袭紫色的袍子被风扬起,腰上的金镶玉云龙累丝玉带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的头发如泼墨般飞扬。
男人策马在最前方,是一副白马黑缨的将军装扮,他身材高大,脸上戴了块银色的面具,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剑眉入鬓,下方露出的下巴弧度完美且倨傲的冷扬着,身上笼罩着阵阵肃杀之气,手中的银色大弓也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正在这时,一头早对南宫婳垂涎三尺的野狼正要朝她攻去,只听“嗖”的一声,那气强十足的面具男子身子一歪,冷拂宽大的紫袍,手中弓箭登时破空而出,、狠、准的直击野狼的要害,只见那狼呜呼一声,抖了抖身子便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