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从宾馆出来,常秋一行四人直接去了火车站。昨天四个人商议的结果还是拒绝了春节晚会导演的要求,宁愿不参加春节晚会,也不愿意修改自己的作品,他们可以忍受因为时间关系的压缩,但无法忍受大面积的修改他们的作品。他们自己写歌唱歌,并不是为了娱乐别人,首先是为了自己。尽管在很多人眼里,作为全国唯一受邀请参加春节晚会的大学生演唱组合,他们是幸运和幸福的,也许一夜之间他们就会全国成名,不过相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并不对这个成名感到荣幸。所以当他们告诉晚会剧组的时候,包括总导演和剧组以及现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这四个年轻人。他们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回到宾馆,定好了回程的车票。
第二天,四个高傲的年轻人都已经走到了火车站的剪票口,后面响起一个急切却很清脆的声音。
“等等……”
一只手拍在了常秋的肩上。
常秋回头一看,一个很陌生的漂亮脸孔。
“您叫我?”
“是的”女孩停下歇了口气。
“有事吗?好像我并不认识你。”常秋回头再看看其他三个伙伴,三个人都摇摇头。
“你们不认识我的,春节晚会的排练晚会上我是伴舞的。”
四个人都很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孩。
“我刚去了你们宾馆,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走”女孩看着常秋说。
“北京没什么好值得我们再待的,再说有这个必要吗?”
“我想你留下来。”女孩竟然伸出手拉住了常秋的手。
“我??”
“是的,就是你。”
“为什么?”
“没有理由可以吗?”
常秋仔细的打量着女孩,长发很顺直的披在肩下,一双眼睛并不是很大却有迷人的色彩,也许因为赶路的关系,脸上还泛着红潮。个头比常秋矮半个头,小小的嘴有点微微的翘,看上去有种调皮的美丽。从衣着的装扮和衣服的色彩一看就很明显知道是少数民族的,而且有种汉族人很少有的执着劲头展现在一举一动里。
同行的伙伴相互看了看,笑了笑,径直往剪票口去了,常秋刚叫了一声,就被女孩的手轻轻的牵了一下,但就这一牵常秋仿佛被磁场的引力所拉扯,连脚步也没有办法移动一下。他转过身,拉着女孩去了退票窗口办好退票手续。看着女孩说“我留下了。”
女孩把身体靠近他,原本一直拉着常秋的一只手和另一只手一起往上环住常秋的脖子,嘴唇印在了常秋的唇上。常秋抱起她,几乎是让她的双脚离地,在火车站,在众目睽睽下拥吻着。
这样的日子持续着,他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三个朋友,一个人在北京,一个人在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身边,女孩没有让他花掉一分钱,尽管这很不符合他的个性,甚至为此还有点生气,不过总是挡不住女孩那股固执而温情。
“是我把你留下来,没有理由花你的钱。”
“但我是男人。”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啊。”
如果再说下去,女孩干脆就用她的唇堵住常秋的嘴,一边吻一边问,一直到常秋答应为止。开始两天常秋还想趁女孩不注意先付钱,但没有想到女孩根本不吃这一套,就算常秋的钱已经给了出去,回到宾馆,女孩依然会把钱再放回他的口袋里,第二天晚上甚至是在常秋面前抽泣了起来。唯一的一次常秋固执的要掏钱为女孩买下了一颗小石头,那是和女孩在逛街的时候看见的一颗非常光洁的石头,静静的躺在一个卖装饰品的柜台里作点缀的小东西。女孩看见了非常喜欢,但一问那不是卖的。常秋几乎是磨破了嘴皮才用三十块钱买下了那粒其实很普通的小石头。女孩一直站在旁边,这一次不但没有反对常秋付钱,甚至是很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常秋努力的说服售货员小姐,一直到最后拿到常秋手上。
常秋拿着那粒小石头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递给女孩。
“谢谢”女孩带着满足的口吻。而常秋真的不知道该说不谢还是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女孩把小石头紧紧的拽在手里。那一刻常秋忽然感觉到一种轻松,真正的轻松,就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买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样的高兴着轻松。但这是自己的爱人吗?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的年龄,不知道她的民族,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云南的什么地方。
从常秋留下来之后的一个星期,她们真的就像一对极其浪漫的青情侣一样的出没在北京里,从紫禁城到天坛、从王府井到天桥……直到这一天晚上宾馆的电话响起。
“是我。”
“……”
“什么时候的事?”女孩的脸色在发生着变化。
“……”
“我尽快赶回去。”女孩挂断了电话,眼泪汪汪的看着常秋。
“发生什么事了?”常秋看整个情形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很小心的问着。
“我必须回家。”女孩抱着常秋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会让我不知所措的。”
“今天晚上我就必须走。”
“你?”
“是的,我!”女孩加重了口气。
“……”常秋脑子里一下转不过弯来了。原本以为女孩会说让他和她一走,她在接电话的时候,常秋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和女孩一起离开到任何地方的打算。但这一下却忽然听到女孩所说的只是她一个人离开,这又是为什么呢?
“对不起。如果事情解决了,我会去找你的。”女孩感觉到了在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常秋的身体有一点轻微的颤动,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明白了常秋现在的心理,所以才又补充了这一句。
“要多久?”常秋发觉不但是身体刚才有一点的颤动,甚至是说话的声音也有了颤动,那种很容易就听出来的颤动。
“不知道,也许很快。”女孩把脸贴在常秋的肩上。
“也许!”常秋的心里竟然在一瞬间觉得空荡得可怕。
那天晚上常秋拒绝了女孩送他到重庆之后,再转乘飞机的要求,他并不是说不想多一点时间和女孩在一起,也不是不想多一点的时间去了解这个和她呆了一个星期的熟悉而陌生的女孩,只是从她接电话的语气里,他完全可以判断出这并不是女孩个性的关系,而是事情非同一般。送女孩上了飞机之后,常秋直奔火车站,坐上了回程的火车。尽管他留下了自己在重庆的联系地址,但四年过去了,女孩依然没有来找他。
毕业这四年的时间,常秋努力的让自己的生活能维持一种相对的自由,一直抽着女孩当初在北京的时候给他买的“红河”牌香烟。一直习惯着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着身体,那七天的时间改变了常秋生活里的很多习惯。他从不话心思去寻找身边的爱情,几乎从不对身边的女性产生任何的幻想,尽管他知道这个女孩也许真的已经不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但他期待着那个女孩,或许说是期待着那样的一种情感,也相信着生活里会再有这样真实的冲动情感,也坚信着只有那样的生活才是最让人难忘的。这四年他一直这样的生活着,甚至他回到重庆的那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演唱组合的三个伙伴一直在追问他也没有任何一点的结果,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像从前一样的去谈论自己的生活和爱情,那是属于自己的,不应该与任何人分享。毕业以后,大家各走各的,生活的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年以后大家几乎就没有再联系,当然就更说不上什么在一起演唱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常秋去了“石佛”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唱到现在,不过所延长的再不是从前的那些重金属乐器里敲打出来的狂野的呐喊,而是多半比较缠绵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