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千年的空气真好,老罗双手托在脑后仰面躺在沙滩上,感受着春末夏初的正午阳光,还有微风拂来的野草花香,颇有些惬意的感叹着。
岸边稍远处的地面就有很多开着紫花的苜蓿,黑云等一众马匹就在草地上自由自在的品味着春天特有的甘甜。
耳边传来战士们的喧闹声,那些家伙现在正分成两队在海水里用长矛扎鱼,因为他们总结了一个理论,说是用兜网捕鱼不算本事,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四周围拢赶鱼的,有站在水里扎鱼的,还有泳技高超去远处驱鱼的,当然也有在边上掠阵叫好的。
开始时放不开的壮汉们现在也沉浸在这种玩闹式的比赛中间,即使不情不愿的艾尔黑丝恩也在发挥自己的特长,一边讲解水纹的折射原理,一边指导落矛的切入点。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咒骂或者喝彩声,放开了自由活动的新兵营的家伙和他们的家眷们也各自选择了一边在充当附庸。
小孩子们穿着牛筋束腰的短衣短裤抱着牛皮囊和羊皮囊学游泳,梳着总角的或者干脆松散着头发的小脑袋和白色的皮囊映衬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有趣。玩累了的除了两三队在有样学样以外,还有的就在沙滩上捡起了贝壳和螃蟹,其他的则因为喜欢热闹盯着在海水边扑腾的猛兽用稚嫩的嗓音大呼小叫充当起了啦啦队。
说是要教小孩子学游泳,老罗却有自知之明,他是无法善任奶爸这种光荣伟大的第二职业的。所有杀人的技巧他都会,所有救人的机巧他也有了解,但是教人和哄人的本事他就差远了。所以到达海边后,老罗根本就没靠近孩子群体,反而是年轻的崔十八郎被李姌叫了去,这个嬉皮笑脸喜欢玩乐的小子充当救助孩子的童子军队长,倒也算人尽其用。
老罗喜欢孩子,也颇有孩子缘,只是十三五岁之后的孩子才管用,对付三五岁的小屁孩就没用了,后世他大哥家的孩子小时候就被他吓哭过不止一两次,而这个时代的小囡囡只能说是例外,现在收养的那些孤儿对老罗更多的是尊敬和惧怕,还有拘束。
天上的白云悠悠,沙滩上的老罗恍惚中梦境悠悠。
有孩子欢叫的环境才是最和平喜乐的,老罗记不清自己上次经历这种和平的时段是在哪一年了。好像是在故乡草原的那达慕大会,也好像是在南美训练营外的足球场地上,或者是东非草原的教会学校里……
和平总是短暂的,老罗常年走在战争中以及战争边缘,他有着深深地危机感。草原上有民族分裂份子,南美训练营外同样是毒枭纵横之地,东非教会学校之外照样是种族割裂者的阵营所在,没有强权的统治,和平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强权又总会被质疑为残暴或者独|裁,人类总是在利益的统合与分散之间徘徊,从数千年前到千年后,这个核心从来不曾改变。变化的只是利益的存在形式,涵盖物质到精神所有的世间万物,从最原始的食物纷争到后世的理念分歧,这种演化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人的欲|望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熟读军史的老罗知道世界的演化其实并不是确定的,而是会有很多分支,尤其是这个时代是个剧烈演化的大争之世,很可能一个事件的发生或者一场战事的逆转就可以改变时代的方向。这种可以获得转折的事件在东西方都有,老罗的野望是主导这种转折,并且从东方开始。
而且老罗不在欧洲停留的最主要原因没有民族归属感,他的肤色就决定了在东方更容易得到认同,这也是他的精神与主张能够在未来得以延续的保证。他老罗不是后世普世价值所谓国际主义的传承者,当然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他只是信奉强者恒存强者主导世界的力量信奉者。
当然,按照记载,马上就是黑暗中世纪的开端,欧洲并不是适合停留的所在,肆虐欧洲几个世纪的黑死病和鼠疫也是老罗不想接触的存在。在他眼里,所谓黑死病和肆虐非洲的埃博拉病毒一样是个难以解开的谜团,他在非洲执行佣兵任务,没少旁观那些患病者的苦难,战场上的死亡无可逃避,但是这种微小生物掌控的生死演绎他可一点都不想去接触。
最早的黑死病流行记载在公元六世纪,与蒙古人的西侵没有任何关系,记载中的第二次流行是在十四世纪,但是从混乱的欧洲历史记载,恐怕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确定这中间有发生过多少次瘟疫,老罗可是从未相信过专家的那张嘴。